赛车场的夜风带着机油和尘土的味道,却被一股浓郁的花香盖过。
凌琛蹲在维修区的水泥地上,手指被蜡烛油烫了一下,疼得他嘶了声,又赶紧吹了吹,生怕弄灭了刚摆好的蜡烛。
“我说你行不行啊?”温然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满地歪歪扭扭的蜡烛圈,“早跟你说找专业的布置团队,你偏要自己来。”
凌琛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束白色雏菊插进矿泉水瓶里:“逾朝不喜欢太夸张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想自己弄。”
温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自从江逾朝原谅凌琛后,这小子就跟开了窍似的,变着法儿对江逾朝好,连求婚都要亲力亲为。
她看着凌琛笨拙地调整雏菊的角度,突然觉得,那个在赛道上不可一世的王牌车手,现在倒像个紧张兮兮的毛头小子。
晚上十点,江逾朝被凌琛蒙着眼带到赛车场。“到底要干什么?”
他脚下踢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朵掉在地上的雏菊。
凌琛的手还搭在他肩上,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到了就知道了。”
蒙眼布摘下的瞬间,江逾朝愣住了。
维修区被暖黄色的蜡烛围出一个心形,中间摆满了他最喜欢的白色雏菊,连他平时用来擦车的工具箱上都系着粉色的丝带。
凌琛站在蜡烛中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难得梳得整齐,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丝绒盒子。
“凌琛,你……”
凌琛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所有勇气,上前一步,却被蜡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江逾朝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逾朝,”凌琛的声音抖得厉害,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突然单膝跪地,把丝绒盒子递到江逾朝面前,“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把你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他抬头看着江逾朝,眼睛在烛光下亮晶晶的,映着跳动的火焰:“我以前以为赛车和冠军就是一切,直到你走了,我才知道,没有你,那些都没意思。”
江逾朝看着他紧张得发白的嘴唇,心里一暖,想说什么,却被凌琛打断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够,但我想给你一个承诺。”凌琛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银戒指,戒圈上刻着细小的纹路,“逾朝,以前我不懂珍惜,以后我想用一辈子来补偿你,照顾你。”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你愿意……嫁给我吗?”
维修区很安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和凌琛微微的喘息声。
江逾朝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时,他浑身是汗,眼神冷漠地让自己“别耽误开会”;想起他扔掉自己做的蛋糕时的不耐烦;想起他在赛道边怒吼时的样子……
又想起他后来笨拙的浪漫,深夜的守护,还有在老家时坚定的“我是他男朋友”。
原来这个曾经冷漠的人,真的会为了自己放下所有骄傲,把求婚的场地选在最开始的地方,亲手布置每一个细节。
江逾朝的眼眶有点热,他吸了吸鼻子,故意挑眉:“戒指太简单了吧?”
凌琛一愣,随即紧张地说:“你不喜欢吗?我还有别的……”
“喜欢。”江逾朝打断他,伸出手,“就是戴起来可能有点大。”
凌琛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狂喜,小心翼翼地拿起戒指,套在江逾朝的无名指上。
戒指确实有点松,却刚好卡在指节上。
他抬头看着江逾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逾朝,你……”
“我愿意。”江逾朝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但你以后再惹我生气,我就把戒指扔赛道里。”
凌琛立刻摇头,抓住他戴戒指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站起来,紧紧抱住江逾朝,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哽咽,“逾朝,谢谢你……”
江逾朝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却也回抱住他,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烛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拉得很长。
“好了,”江逾朝推开他一点,“蜡烛快烧完了。”
凌琛这才松开手,却依然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他指了指旁边的工具箱:“我还准备了蛋糕,温然帮我做的,你尝尝?”
江逾朝走过去,看到上面用奶油歪歪扭扭写着“凌琛&江逾朝”,忍不住笑了:“温然的手艺进步了。”
“是我做的!”凌琛立刻说,“温然只帮了一点点!”
江逾朝挑眉:“哦?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两人坐在工具箱上,分吃着那块卖相不佳的蛋糕。
凌琛紧张地看着他:“好吃吗?”
“还行。”江逾朝嘴里塞满了蛋糕,含糊地说,“比你上次做的好多了。”
凌琛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奶油。
这个动作自然又温柔,江逾朝没躲,任由他擦着。
“对了,”凌琛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还写了保证书!”
江逾朝接过来看,上面是凌琛歪歪扭扭的字迹:“一、永远对江逾朝好,不惹他生气;二、比赛前一定报备,不让他担心;三、每天做他喜欢吃的菜,虽然可能不好吃;四……”
看着看着,江逾朝忍不住笑了出来。凌琛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写得不好吗?”
“挺好的。”江逾朝把纸折起来,放进兜里,“就是第三条,你还是算了吧,我怕厨房爆炸。”
凌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会努力学的!”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赛道的气息,也吹得蜡烛的火焰轻轻摇曳。
江逾朝靠在凌琛肩上,看着满地的雏菊和烛光,心里充满了安稳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