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小李做的饭不好吃？”
“不是不是，李叔叔做的饭挺好吃的。”陈烟笑着摆手，险些招架不住季爷爷这天马行空的猜测。
季爷爷却没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也觉得他的手艺跟小凌比，还差了一截。”
“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就跟爷爷说，爷爷帮你教训他。”
说着，季爷爷抡起手臂，一个巴掌就拍在了李叔的屁股上。
还好大家冬天都穿的厚，那一掌拍下去不过是一声闷响，听上去应该不疼。
不过陈烟还是被季爷爷这一举动吓坏了，趔趄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在身前摆得像两把扇子，阻止道：“哎哟，季爷爷，您悠着点。这事儿真不怪李叔，您别打他。”
“没关系，你不用怕啊。别看我一把年纪了，我的眼睛可跟那孙悟空一样，火眼金睛，你知不知道？”
“好，好，我知道。”陈烟哄着他说道，看他没有继续挥巴掌才松了口气。
她带着歉意看向李叔，李叔的表情却一直温和，即便无故挨了一巴掌也没生气，反而眼睛中还含着笑意。
“我没事儿。”他弯了弯手指，叫陈烟把心放回肚子里，“老爷子好久没有这么生龙活虎过了。你让他多动一动，能减缓脑功能退化。”
“是……是吗……”
陈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李叔对季爷爷的态度好的出乎她的意料，甚至看得出来他在季爷爷的病情方面也下足了功夫。
这一切都让陈烟觉得有些不太真切。
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季铭归家的缘故？
门外响起了输入密码的提示音，李叔听到这动静后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
“没事的，李叔。”陈烟意识到是季铭归回来了，心里也打起了鼓，不过嘴上仍宽慰着李叔。
“哎……”李叔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手中的筷子还是在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滑落到了地上。
伴随着筷子落地的那一声脆响，季铭归一只脚踏入房门。
他的状态依旧不太精神，但跟昨晚相比已经清醒了很多。
进来的人站在玄关处盯着餐桌这边看了好久，眼睛才慢慢聚焦，对上那三人齐刷刷的目光。
暖黄色的灯光下，三个人围坐在餐桌旁就像专门等他回家。
这样的光景……对他来说真的好陌生。
“你们……”
陈烟怕他一开口就是怪罪李叔，先发制人招呼道：“我们在吃饭呢，你要是没吃，就过来一起。”
“你们在吃饭……”
他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小到陈烟都没听清他在嘟囔什么。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发现罗也今天没有跟着一起回来，猜测他大概是被季铭归放回去休息了。
“小海龟回来啦！”季爷爷也跟着陈烟一起招呼，他看起来十分高兴，就像是好久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
“嗯，我回来了。”季铭归的步子有些不稳，他随手脱掉外套，往沙发靠背上一搭，挨着陈烟坐下。
又是一股浓浓的烟酒气。
陈烟皱了皱眉，眼神不自觉游走到他的腰后，那里空荡荡的。
他今天没有把那把枪带回来。
“喏，碗和筷子。”
她顺手接过李叔递过来的餐具放在了季铭归面前的餐桌上。
这一举动令季铭归感到意外，他盯着眼前的餐具，小声说了句谢谢。
“你吃过饭了？”陈烟低声问道。
“嗯，不过也没怎么吃饱。”季铭归毫不介意地拿起筷子夹菜。
“菜有些冷了，你要吃的话让李叔再热一下。”
“没事，正好我喝了酒，现在胃里有些燥热。你……你们都吃好了？”
“嗯。”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在季爷爷眼中看着就跟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双手合十看着两人，缓慢而又开心地鼓起了掌。
“太好了，小海龟长大了，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
“什……什么？”
季爷爷突然的语出惊人，把陈烟吓了一跳。
“呃……那个，我看老爷子吃的差不多了，我先送他回房间。”李叔察觉不对，有些尴尬地想要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回什么房间？我孙子才刚回来，你就要推我回房间。你是不是还想再挨一巴掌？”
季爷爷说着又抬起了胳膊。
“没事的，李叔。季铭归才回来，让季爷爷跟他待一会儿吧。我吃好了，我先上楼了。”陈烟起身解围。
“诶，孩子，你这就吃好啦？”
“嗯，季爷爷您跟小海龟接着吃……不是，我是说，您跟季铭归……你们继续聊。”陈烟急着离开这个舆论环境，没曾想自己开口竟叫错了名字。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耳朵也跟着发热，匆忙跑上楼去。
“她怎么就走了……”季爷爷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是她让你带爷爷出来的？”
一直沉默的季铭归发起问来。
“……是的。陈小姐说她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菜，所以……”
“你不用解释，我不是在怪你。”季铭归放下手中的筷子，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嘴。
“她对爷爷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吗？”
这样？
哪样？
李叔叔猜不透季铭归这句话到底是褒是贬，只能避开他这个提问模式，自己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
“陈小姐她……对老爷子的态度一直挺好的，我感觉她不是很介意……”
他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直接咽回了肚子。
对，只要告诉他陈小姐对老爷子的态度不错就可以了，其余的问题不关他们员工的事儿，他最好还是不要多嘴。
季铭归听了他的话后点了点头，而后又思量了一番，说道：“那以后，她让你带爷爷出来逛，你就带爷爷出来逛逛吧。”
“诶，好。”李叔点头如捣蒜，“我看您好像喝酒了，需要我给您拿醒酒药吗？”
“没事，我喝的不多。”季铭归起身上楼，“楼下您收拾收拾吧，晚上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的陈烟贴着门缝，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怪不得搬家那天他跟她说季爷爷很少出来，让她不要太担心，原来是他早就跟家里的护工打好了招呼。
可是他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哪怕是给季爷爷限足，也要把她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