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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约翰那句冰冷的“走”字砸在地上,像一块生锈的铁锭。班克斯骂骂咧咧地一脚踢开挡路的铁皮怪物残骸,腥臭的黑油溅在斑驳的墙上。他端着锯短的霰弹枪,第一个从那个被暴力撕开的、扭曲变形的门洞钻了出去,动作像一头警惕又暴躁的野猪。

“跟上!磨蹭就是找死!” 他粗哑的声音从门外幽暗的管道里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回音。

知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恐惧和茫然,搀扶着陈观的手臂更用力了些。“来,慢点,小心脚下。”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镇定。陈观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并不算强壮的肩膀上,每一次迈步,右肩那空荡处传来的撕裂感和深入骨髓的阴冷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哼,仅存的左手紧紧抓住旁边冰冷的、布满锈迹的管道壁,借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地下世界独有的湿滑和粘腻。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挪动。

“别停下。” 老约翰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陈观惨白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一件易碎品还能不能承受颠簸。他没再多说,提着那根沉重的尖头撬棍,也侧身钻入了门外浓稠的黑暗里。

门外是一条巨大的、倾斜向下的主排水管道,直径足有四五米。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霉味、铁锈味、机油味,还有一种更深层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带着微弱腥气的腐败味道。管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暗绿色苔藓和不知名的菌斑,偶尔有冰冷的水滴从上方锈蚀的接缝处渗漏下来,砸在积满污水的坑洼地面上,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慌的“滴答”声。远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班克斯手里一盏用废弃玻璃罐和发黄灯泡改装的简易提灯,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几米湿滑、扭曲的地面。更远处,是无数纵横交错、如同巨兽肠道般的分支管道口,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方,也不知潜藏着什么。

班克斯的提灯光晕在湿滑的管壁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潜伏的怪物。他走在最前面,脚步放得很轻,但金属靴底踩在凹凸不平的管道内壁上,仍不可避免地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在死寂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

“妈的,跟紧点!掉队了老子可不会回头找!” 班克斯压低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带着压抑的烦躁。他没回头,但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始终警惕地指向侧前方几个幽深的分支管道口。

知更搀扶着陈观,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的污水和粘稠的苔藓让她几次打滑,全靠死死抓住陈观才没摔倒。陈观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右肩的创口在每一次身体晃动时都传来钻心的锐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冷瘙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骨髓里搅动。

“陈观,你……还行吗?” 知更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担忧,她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重量越来越沉,陈观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没……没事……” 陈观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到支撑身体的左腿和紧抓管壁的左手上。活下去……找到艾米……这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他下意识地想要感知右肩那空荡处,回忆之前那诡异爆发的力量源泉——那股灼热,那种仿佛灵魂被点燃的感觉……但除了更强烈的痛苦和冰冷的侵蚀感,什么也抓不住。

“嘘——” 走在最后的老约翰突然发出一个短促而严厉的气音。

整个队伍瞬间凝固。

班克斯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如同雕塑般贴在湿冷的管壁上,手中的提灯被他迅速压低,几乎贴住地面,昏黄的光晕只照亮脚下一小片污浊的水洼。他侧耳倾听,疤脸上的肌肉绷紧,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更加可怖。

死寂。只有远处不知名管道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磨牙般的低沉“咯吱”声,和近处水滴砸落的单调“滴答”。

几秒钟后,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摩擦金属的“沙沙”声,从他们头顶上方一个巨大的、被锈蚀铁网覆盖的通风口深处传来。声音很密集,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感。

“是‘铁线虫’(wireworms)!” 班克斯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厌恶,“妈的,被刚才的血腥味引来的!数量不少!” 他迅速抬头扫了一眼那个巨大的通风口,锈蚀的铁网后面,似乎有无数细长的、反射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影子在蠕动。“快走!这玩意儿钻缝厉害,被缠上就等着变干尸!”

队伍再次快速移动起来,气氛比之前更加紧绷。头顶那越来越清晰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符,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前面左转,进那个小管道!” 班克斯急促地指示,指向主排水管侧壁一个不起眼的、直径不到一米的圆孔。那孔洞边缘布满了厚厚的锈垢和某种干涸的粘液痕迹,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更加浓烈的霉味。

班克斯率先矮身钻了进去,提灯的光线瞬间被狭窄的管壁压缩成一条昏暗的光带。知更几乎是半抱着将陈观塞进了管道口,自己随后也狼狈地爬了进去。老约翰最后一个进入,动作依旧迟缓却异常稳定,进入前,他枯瘦的手指在洞口边缘某块凸起的锈铁上快速敲击了几下,留下一个不起眼的、类似爪痕的印记。

管道内部更加狭窄、低矮,成年人必须弓着腰才能勉强前行。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混合着苔藓的土腥味和一种类似陈年呕吐物的酸腐气。脚下是厚厚的、踩上去如同烂泥般的黑色沉积物,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叽”声。管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冷凝水珠,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直接灌进脖领,激得人一哆嗦。

“妈的……这鬼地方……” 班克斯在前面低声咒骂,霰弹枪的枪管不时刮擦着凹凸不平的管壁,发出刺耳的噪音。提灯昏黄的光线在狭窄的空间里摇曳,照亮前方管壁上扭曲怪异的苔藓纹路,像一张张无声狞笑的脸。

陈观的体力消耗达到了极限。狭窄的空间让他无法再借力管壁,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知更身上。汗水混合着管壁滴落的脏水,糊了他一脸,视线模糊。右肩的剧痛和阴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最后的清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肺部像要炸开。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只有知更那微弱但坚定的支撑力,像一根细线,勉强维系着他没有彻底坠入黑暗。

“陈观!坚持住!别睡!” 知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能感觉到陈观的身体在往下滑,越来越沉。她自己的体力也快透支了,汗水浸透了额前的碎发,粘在苍白的脸上。

“……艾米……” 陈观无意识地呢喃着,嘴唇干裂起皮。

“快了!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知更用力托着他,几乎是拖着他向前挪动,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急切。

“哼,烂肉就是烂肉,到哪都是累赘。” 班克斯冰冷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毫不掩饰他的鄙夷,“老约翰,我说什么来着?带着他就是找死!不如……”

“闭嘴,班克斯。” 老约翰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的‘柴火’(Kindling)还没烧完。留着有用。”

“柴火?我看他马上要变‘灰渣’(cinder)了!” 班克斯烦躁地反驳,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靴子踩在烂泥里发出更响的噗嗤声。

不知在这令人绝望的狭窄地狱里跋涉了多久,前方班克斯的脚步突然停下。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处坍塌点。一大块锈蚀的金属管道壁连同支撑的钢筋骨架扭曲着砸落下来,几乎完全堵塞了去路,只在顶部和侧面留下几个狭窄、不规则、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缝隙。缝隙后面,隐约有更加空旷的回声传来。

“操!” 班克斯狠狠啐了一口,提灯凑近坍塌处仔细查看,“塌得够结实!大缝就这几个,钻过去的时候都他妈给老子小心点!别把烂石头碰下来砸了锅!” 他指着最大的一个缝隙,“丫头,你先钻过去!在那边接应!” 他又指了指旁边一个稍小的缝隙,对老约翰说:“老头子,你走那个。” 最后,他那双冰冷的鹰眼看向几乎虚脱的陈观,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至于你,‘破烂玩意儿’(Scrapheap),走最底下那个狗洞!爬过去!别他妈弄出动静!”

他指的那个缝隙在坍塌物的最底部,紧贴着污水横流的地面,狭窄、低矮,边缘是尖锐扭曲的金属断口和湿滑的苔藓,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

知更脸色一白:“那个太小了!他受伤了,爬不过去的!”

“爬不过去?” 班克斯冷笑一声,霰弹枪的枪管有意无意地对着陈观的方向晃了晃,“那就留在这里喂‘铁线虫’(wireworms)!或者老子帮你一把,现在就给你个痛快?省得拖累大家!” 他眼中凶光闪烁,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刚才一路的艰难和头顶隐约又响起的“沙沙”声,彻底点燃了他的暴躁。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老约翰沉默地看着,浑浊的目光在陈观惨白的脸上和班克斯的枪口之间扫过,没有出声。

陈观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班克斯那张充满戾气的疤脸上。恐惧像冰水浇头,但紧随其后的,是比恐惧更汹涌的愤怒!烧!那股灼热感似乎又在右肩的创口深处蠢蠢欲动!他想活下去!他要找到艾米!他不能被当成垃圾一样抛弃在这里!

“……我……爬……” 陈观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股狠劲。他挣脱了知更的搀扶,身体晃了晃,全靠左手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冰冷的钢筋才没摔倒。

“陈观!” 知更惊呼。

“闭嘴!丫头!赶紧过去!” 班克斯低吼着,枪口威胁性地抬了抬。

知更看着陈观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执拗,又看看班克斯冰冷的枪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狠狠一跺脚,不再犹豫,弯腰钻进了班克斯指定的那个缝隙,动作迅速而灵巧。

老约翰也佝偻着身体,像一道融入阴影的烟雾,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旁边那个稍小的缝隙,消失在坍塌物后面。

现在,只剩下陈观和班克斯。

“快点!别磨蹭!” 班克斯的枪口几乎要顶到陈观的额头,声音压抑着暴怒,“再不动,老子就……”

陈观没看他。他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几乎是匍匐着,跪倒在那个狭窄污秽的缝隙前。冰冷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立刻浸透了他的膝盖和仅存的裤子。他咬紧牙关,将身体尽量放低,左手撑着滑腻的地面,开始一点点向那如同巨兽咽喉的狭窄洞口挪去。

尖锐的金属断口刮擦着他的后背和肩膀,每一次摩擦都像刀割。右肩的创口被狠狠挤压,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眼前瞬间被黑暗和金星淹没。他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汗水混合着泥水糊满了脸。但他没有停下!左手死死抠进地面的烂泥里,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身体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那姿势,屈辱得如同一条真正的丧家之犬。

班克斯冷眼看着,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鄙夷?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求生意志的认可?随即又被更深的冷漠取代。

当陈观的身体终于完全钻过那个狭窄的缝隙,滚落在另一侧相对干燥些的地面时,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虚脱。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右肩被刮破的药糊糊下,暗紫色的诡异流光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伴随着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烧感。

“陈观!” 知更立刻扑过来,想扶他,却被他身上的污泥和浓烈的血腥味、药味熏得后退了小半步,随即又强忍着上前,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擦拭他脸上的污物。

班克斯最后一个钻过来,动作依旧利落。他看都没看地上的陈观,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小型泵站,空间比刚才的管道宽敞不少,但同样破败不堪。巨大的、锈死的齿轮和断裂的管道如同巨兽的骸骨,凌乱地散落在地上。角落里堆着一些布满蛛网的废弃零件桶。空气里除了惯常的霉味,还多了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焦糊气味。

“暂时安全。” 班克斯低声道,目光落在远处一个巨大的、被厚重铁锈覆盖的圆形金属门阀上,“那边就是‘大嘴花’(chompers)巢穴的边缘通道。过了那道闸门,才算进了‘旧枢纽’(old hub)的地界。” 他回头,看了一眼勉强被知更扶坐起来的陈观,眼神依旧冰冷,“废物,喘够气了没?没死就起来!接下来这段路,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着陈观状态的老约翰,突然佝偻着身体,走到了那个堆满废弃零件桶的角落。他用尖头撬棍在锈蚀的桶壁上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老头,你敲什么?想把‘大嘴花’(chompers)提前招来开饭吗?” 班克斯皱眉呵斥。

老约翰没理会他。他撬棍猛地一别,一个看似锈死的零件桶“嘎吱”一声,桶盖竟然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灰尘和金属氧化物的陈旧气味涌了出来。

老约翰枯瘦的手伸进去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圆盘,大约脸盆大小,边缘布满锯齿状的缺口,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铅灰色。圆盘表面刻满了极其复杂、令人头晕目眩的几何纹路和意义不明的符号,大部分已经被厚厚的锈迹和污垢覆盖,但中心区域一小块似乎被刻意清理过的地方,那些纹路在昏黄的提灯光下,隐隐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圆盘被掏出的瞬间,陈观右肩创口深处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瘙痒感,竟然极其明显地减弱了一瞬!就像一块一直压在伤口上的寒冰,突然被移开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电流感的清凉!

“这是……?” 知更惊讶地看着那奇特的圆盘。

“‘净化滤网’(purge Filters)的碎片。” 老约翰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他浑浊的目光落在陈观脸上,像是在观察实验反应,“旧枢纽(old hub)的垃圾堆里偶尔能捡到点有用的破烂。拿着。” 他直接将那块沉重的圆盘碎片塞到了陈观仅存的左手里。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就在陈观手指接触到圆盘中心那散发着微弱乳白光晕区域的瞬间,一股清晰得多的清凉感,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手臂涌入身体,精准地汇聚到右肩那痛苦灼热的创口深处!

“嘶……” 陈观忍不住抽了口气。那感觉太奇妙了!并非治愈的舒适,更像是一种强力的“压制”!那股一直在血肉深处疯狂啃噬、试图蔓延的冰冷深渊气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摁了下去!虽然阴冷的根须并未消失,灼热的剧痛也依然存在,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侵蚀感和令人发狂的瘙痒,竟然被暂时压制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程度!一直紧绷欲裂的神经,仿佛瞬间松了一根弦,让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感觉如何?” 老约翰盯着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光闪过。

“……凉……舒服了点……” 陈观喘息着,声音依旧虚弱,但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金属圆盘,仿佛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哼,破烂配烂肉,倒是合适。” 班克斯冷嗤一声,显然对老约翰把东西给陈观很不满,“赶紧的!这破玩意儿顶不了多长时间!趁现在能喘气,赶紧走!”

老约翰没反驳,只是示意知更扶好陈观。他走到那个巨大的锈蚀闸门前,撬棍插入一个不起眼的检修口缝隙,枯瘦的手臂爆发出与身形不符的力量,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厚重的圆形闸门被缓缓撬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重腥气的风,猛地从门缝里倒灌出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门后,是一条更加宽阔但破败不堪的通道。地面不再是污水,而是厚厚的、仿佛凝固了的黑色油泥,踩上去黏腻而无声。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锈蚀管道,不少地方已经破裂,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锈水,如同伤口在淌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气和一种类似硫磺的刺鼻味道。

更令人心悸的是,通道的墙壁、地面、甚至天花板的巨大管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肉瘤般的暗红色菌毯!那菌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着,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晕。一些地方,菌毯上还生长着巨大的、如同食人花苞般的暗紫色囊泡,随着呼吸般的起伏,囊泡表面会裂开细小的缝隙,喷出淡淡的、带着甜腻腐臭气味的紫色孢子烟雾。

“妈的……这鬼地方……” 班克斯低声咒骂,连他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端起霰弹枪,枪口警惕地指向那些起伏的暗紫色囊泡。“都他妈小心点!别碰那些‘脓包’(pustules)!也别踩到地上的‘血苔’(bloodmoss)!惊醒了‘大嘴花’(chompers),咱们都得变成花肥!”

他率先侧身钻进门缝,脚步放得极轻,像一只在刀尖上跳舞的猫。昏黄的提灯被他用一块沾满油污的布半遮住,只透出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脚下不足一米的范围。

知更扶着陈观,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眼前的景象诡异而恐怖,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腐臭味让她阵阵作呕。她能感觉到陈观的身体依旧虚弱,但握着她手臂的左手,似乎因为那块净化滤网碎片的存在,而多了一丝稳定的力量。

“跟紧我,踩我的脚印。” 知更低声道,声音绷得紧紧的。

陈观点点头,努力集中精神。右肩的剧痛和阴冷虽然被压制,但并未消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通道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他紧紧握着左手的金属圆盘,那微弱清凉感是他唯一的慰藉。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墙壁上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菌毯和暗紫色囊泡,视线死死锁定在班克斯留下的、在厚重油泥上几乎难以辨认的浅浅脚印上。

老约翰最后一个进来,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那道沉重的闸门,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他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通道深处。

队伍在死寂中缓慢前行。只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提灯微弱的光晕在浓稠的黑暗中摇曳,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覆盖着蠕动菌毯和巨大囊泡的墙壁,以及脚下那粘腻、仿佛能吸走灵魂的油泥。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班克斯猛地停下,身体瞬间绷紧如弓!他手中的提灯被完全捂住,只剩下极细微的光线从他指缝漏出,照亮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前方十几米外,通道右侧墙壁上一个巨大的暗紫色囊泡,毫无征兆地剧烈蠕动起来!表面的裂缝瞬间扩大,如同怪物的嘴巴张开,一股浓郁的、甜得发腻的紫色孢子烟雾猛地喷涌而出,如同有生命般朝着他们弥漫过来!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无数细碎骨骼摩擦的“喀啦喀啦”声,从烟雾弥漫的方向传来!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操!被发现了!快退!” 班克斯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悸!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霰弹枪枪口指向后方烟雾弥漫处,同时对着知更和陈观猛打手势,示意他们后撤!

但已经晚了!

那甜腻的紫色孢子烟雾扩散的速度远超想象!几乎瞬间就笼罩了前方通道!烟雾中,数个模糊的、扭曲的黑影显现出来!它们体型如同大型犬,但形态极其诡异——主体由无数惨白的、如同人类指骨般的东西扭曲缠绕而成,形成类似节肢动物的身躯和四肢,关节处连接着暗红色的筋肉和粘稠的黑色液体。它们的“头部”则是一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圆形口器,口器边缘布满了螺旋状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骨齿!口器深处,是不断伸缩蠕动的、布满倒刺的暗紫色触须!正是那些骨齿开合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声!

“大嘴花(chompers)的‘牙崽’(Fanglings)!” 老约翰沙哑的声音带着凝重,“孢子有麻痹和定位效果!别吸进去!”

“呃!” 离烟雾最近的知更猝不及防,吸入了一丝那甜腻的气体,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陈观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眩晕感袭来!右肩创口被压制的阴冷气息似乎也受到刺激,猛地躁动了一下!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吼——!!!” 离得最近的一只“牙崽”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惨白骨节构成的四肢猛地蹬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身形不稳的知更!那张开的巨大骨齿口器,足以将她半个身体咬碎!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陈观的心脏!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炸开:保护知更!

嗡!

右肩创口深处那股被压制的灼热感,如同被泼了油的干柴,轰然爆发!比上次更加猛烈!一股无形的、带着混乱与毁灭意志的冲击波再次以他为中心炸开!这一次,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狠狠撞向那只扑来的“牙崽”!

砰!

那只扑在半空的“牙崽”,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惨白骨节构成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痛苦的、如同金属扭曲般的尖啸!它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翻滚着砸在旁边覆盖着暗红菌毯的墙壁上!菌毯被砸得凹陷下去,暗红色的粘液四溅!

但陈观也付出了代价!那股力量爆发的瞬间,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从右肩创口深处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被净化滤网碎片压制住的冰冷深渊气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瞬间反噬!冰冷的侵蚀感混合着灼热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血肉和骨髓里疯狂搅动!他眼前一黑,喉咙一甜,“哇”地一声,竟喷出了一小口带着暗紫色丝线的黑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陈观!” 知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下意识地去扶他,却被他倒下的身体带得一个踉跄。

“妈的!‘人形深渊信标’(Abyssal beacon)!你他妈找死!!” 班克斯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他刚才正全神贯注准备射击,被陈观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爆发完全打乱了节奏!更让他暴怒的是,陈观爆发时那瞬间逸散出的、如同黑暗灯塔般的混乱气息,让原本被孢子烟雾吸引过来的几只“牙崽”,所有的浑浊“目光”(如果那些口器深处蠕动的触须算是目光的话)瞬间齐刷刷地锁定了陈观!那几只“牙崽”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知更,发出更加狂暴的“喀啦”嘶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着瘫倒的陈观扑来!

“吼——!!!”

“操!” 班克斯目眦欲裂!霰弹枪的轰鸣瞬间撕裂了通道的死寂!

砰!砰!

灼热的钢珠风暴狠狠轰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只“牙崽”!一只被轰得骨节断裂,惨白的碎片和黑色粘液四处飞溅!另一只被打断了前肢,翻滚着撞进旁边的菌毯!

但更多的“牙崽”从孢子烟雾中涌出!它们无视了霰弹枪的威胁,完全被陈观身上那混乱的深渊气息所吸引,悍不畏死地扑来!尖锐的骨齿摩擦声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带他走!” 老约翰沙哑的嘶吼在枪声的间隙响起!他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陈观和知更前方!他没有武器,只有那根沉重的尖头撬棍!面对一只凌空扑来的“牙崽”,老约翰浑浊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他枯瘦的身体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敏捷猛地侧身,撬棍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狠狠捅进了那“牙崽”张开的口器深处!

噗嗤!

粘稠的黑色液体和破碎的骨渣从口器边缘喷溅而出!“牙崽”发出凄厉的惨嚎,疯狂扭动!老约翰双臂肌肉虬结,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竟硬生生顶着那疯狂挣扎的怪物,将其狠狠掼在旁边的墙壁上!撬棍穿透了它的口器,将它钉在了蠕动菌毯之中!

“走!!!” 老约翰头也不回地嘶吼,浑浊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撕裂。

知更被这惨烈的一幕彻底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几乎昏迷、嘴角还淌着黑血的陈观架了起来,半拖半抱,转身就朝着来时的闸门缝隙亡命奔逃!陈观左手中那块净化滤网碎片,因为他的昏迷而脱手,“哐当”一声掉落在粘稠的油泥里。

“老约翰!” 班克斯一边怒吼着开枪阻挡蜂拥而至的“牙崽”,一边焦急地看向钉死一只怪物、正试图拔出撬棍的老约翰。一只“牙崽”已经扑到了老约翰身后,惨白的骨爪狠狠抓向他的后心!

千钧一发!

砰!

班克斯的霰弹枪再次轰鸣!将那只偷袭的“牙崽”轰飞出去!

“撤!” 班克斯一边咆哮一边飞速后退,同时从腰间摸出一个圆滚滚的、锈迹斑斑的铁罐,用牙咬掉拉环,狠狠砸向扑来的怪物群!

嗤——!

刺鼻的、灰白色的浓烟瞬间爆开,充满了辛辣的刺激性气味!是强效烟雾弹!

“吼!喀啦!” 烟雾中传来“牙崽”们混乱而痛苦的嘶鸣和骨齿摩擦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干扰了感知。

班克斯趁机冲到老约翰身边,一把抓住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臂:“走!”

老约翰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被钉在墙上还在抽搐的“牙崽”,又扫了一眼烟雾弥漫的通道深处,果断放弃了撬棍。两人借着烟雾的掩护,踉跄着冲向那道闸门缝隙。

知更已经拖着昏迷的陈观钻了过去。班克斯和老约翰紧随其后,班克斯在钻过缝隙的瞬间,还不忘狠狠一脚踹在闸门上!

轰!

沉重的锈蚀闸门在巨大的力量下猛地合拢,将通道内弥漫的灰白烟雾、狂暴的嘶鸣和令人心悸的骨齿摩擦声,死死关在了后面!

“呼……呼……操!操!操!” 班克斯背靠着冰冷的闸门剧烈喘息,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脸上沾满了汗水和溅射的黑色粘液。他看了一眼被知更扶着、瘫软在地、脸色死灰、嘴角还残留着黑血的陈观,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暴怒!

“妈的!老子毙了这个祸害!” 他猛地抬起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陈观的脑袋!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向扳机!刚才的惊险和愤怒彻底冲垮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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