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阴冷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陈青梧跪在老祭司的尸体旁,指尖死死攥住那枚金玉米雕像。火把的光摇曳在石墙上,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穗粒能动。”张骁蹲下身,用匕首尖轻轻拨动金玉米的颗粒,青铜雕琢的谷粒竟随着力道旋转,发出细微的“咔嗒”声。陈青梧深吸一口气,将雕像举到眼前——每一粒玉米上都刻着细如发丝的克丘亚数字。
“1532……”她忽然冷笑,“皮萨罗毁灭印加帝国的那一年,果然是陷阱。”
张骁的剑鞘敲了敲地砖,沉闷的回响从下方传来:“霍克的人还在上头搜,这地窖肯定有暗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碎石簌簌落下。陈青梧将金玉米塞进贴身口袋,转身摸向潮湿的墙壁。青苔下隐约有凸起的纹路,她指尖顺着纹路游走,忽然顿住——那是一尊嵌在墙中的太阳神浮雕,神像的第三只眼泛着诡异的铜绿。
“机关在这儿!”她压低声音,拇指按向神眼。
石壁轰然震动,浮雕向两侧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缝。腐臭的风从缝隙中涌出,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张骁反手将火把插进岩缝,火光舔上洞顶垂落的藤蔓,照见深处一道向下的石阶。
“等等。”陈青梧突然拽住他的衣角,从腰间皮囊抓出一把银粉洒向石阶。粉末触地的瞬间,台阶缝隙窜起幽蓝火苗,转眼烧成一片火网。“磷火陷阱,”她眯起眼,“印加人最喜欢用尸油浸台阶,见光就燃。”
张骁解下牛皮水囊泼向台阶,火焰在滋滋声中化作黑烟。两人贴着墙根挪步,石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底豁然开阔。
圆形密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玻璃棺泛着惨白的光。棺中蜷缩着一具婴孩木乃伊,干瘪的皮肤紧贴骨骼,眼眶处塞着两颗黑曜石,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陈青梧的指尖刚触到棺盖,哭声骤然炸响——尖锐、凄厉,像指甲刮过生锈的铁皮。
“闭眼!”张骁低喝,剑锋已横在她眼前。几乎同时,黑曜石瞳孔射出两道红光,擦着剑身掠过,在石壁上烧出焦黑孔洞。陈青梧迅速摸出金玉米,却发现雕像的穗粒不知何时自行调换了顺序。
哭声愈急,密室四角渗出暗红液体。张骁剑尖挑起棺盖缝隙,腐臭的尸气冲得他眉头紧皱:“这崽子手里攥着东西!”
陈青梧咬牙将金玉米塞入木乃伊僵硬的指缝。哭声戛然而止,黑曜石眼珠“啪嗒”脱落,棺底弹簧机括弹起,托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太阳盘边缘的蛇形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第一块齐了。”她刚要去抓碎片,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碎石暴雨般砸落,霍克嘶哑的狂笑刺破烟尘:“中国老鼠,该交房租了!”
五道黑影顺着绳索滑降,冲锋枪的火舌瞬间撕碎黑暗。张骁一脚踢翻石台,玻璃棺轰然倒地,婴孩木乃伊在弹雨中炸成碎片。陈青梧趁机滚到墙角,袖中飞虎爪甩出,钩住横梁纵身跃起。
“接着!”她将青铜碎片抛向张骁,自己却暴露在枪口下。霍克的子弹擦着她耳畔掠过,打碎了她束发的木簪。青丝散开的刹那,张骁的剑已穿透一名雇佣兵的咽喉。
血雾弥漫中,陈青梧忽然瞥见木乃伊残骸里的半截金线——那线头连着一块松动的石砖。她翻身扑过去,匕首撬开砖缝。齿轮转动的闷响从地底传来,整间密室开始倾斜。
“抓住我!”张骁在塌陷的瞬间拽住她的手腕。两人坠入新露出的竖井,身后传来霍克气急败坏的咒骂。
腐臭的水汽扑面而来。竖井尽头是条地下暗河,苍白的手骨从河滩淤泥中伸出,指向某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陈青梧趟着齐腰深的污水摸过去,盒盖弹开的瞬间,泛黄的照片滑落——1943年,德军士兵站在太阳盘前狞笑,盘面赫然缺了七块碎片。
“纳粹果然来过。”张骁用剑尖挑起照片,背面潦草的德文写着:“夏至日,七阳齐聚,星槎将现。”
暗河突然翻涌起浪花,远处传来皮筏破水的声响。陈青梧将碎片贴身藏好,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下一站,的的喀喀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