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改灯伸手推开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时光的低语。
他侧身让小霞先进去，自己随后跨过门槛，一股夹杂着淡淡鱼腥味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上的塑料纸已经有些泛黄，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投射出奇形怪状的图案。
小霞轻轻掩了掩鼻子，有些不适应这气味，李改灯见状，笑着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老旧的木桌摆放在房间中央，几条长凳随意地靠在桌边。
墙角堆放着一些渔网和木桶，散发着浓郁的鱼腥味，显然是捕鱼的工具。
一个身材高大的大爷正坐在炕头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打量着进门的两人。
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上面打着好几块补丁，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王大爷，您好，我是李改灯，上次来收鱼的时候跟您说过的，今天带我对象来您这看看。”
李改灯热情地跟王大爷打招呼，指着身边的小霞介绍道：“这是我对象，小霞。”
小霞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大爷好！”
王大爷上下打量了小霞一番，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祥的笑容，点头称赞道：
“好，好，真是个俊俏姑娘！改灯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听到王大爷夸赞小霞，李改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大爷，您就别笑话我了！”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王大爷爽朗地笑了起来，摆了摆手，指着炕沿说道：“来，都别站着，快坐，快坐。”
李改灯和小霞依言在炕沿上坐下，王大爷从炕头的旧茶缸里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们。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别嫌弃。”
“大爷，您太客气了，我们不渴。” 李改灯接过茶杯，笑着说道。
“说吧，这次来，想收多少鱼啊？” 王大爷从炕头上拿起旱烟袋，装了一锅烟丝，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吞云吐雾间，问道。
“大爷，您家有多少鱼，我全要了！” 李改灯豪爽地说道。
“好，爽快！” 王大爷赞赏地看了李改灯一眼，站起身来，从炕头的角落里，翻出一个编织袋，说道：“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吧！”
李改灯接过编织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鲜鱼，个头都还不小。
“好家伙，都是好鱼啊！” 李改灯不禁赞叹道。
“那是当然，我王老汉捕鱼，可是这黄河沿岸出了名的！”
王大爷一脸自豪地说道，显然对自己捕鱼的技艺十分自信。
“大爷，这些鱼，我都要了，您开个价吧！” 李改灯说着，就要掏钱。
两人在王大爷家谈妥了价格，将鱼装上拖拉机后，便告别了王大爷。
从小霞家出来，小霞问道：“改灯哥，我们现在回去吗？”
“不急，我再去其他几家看看。” 李改灯说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鱼越来越难捕了，我得多收购一些，免得到时候餐厅里断货。”
小霞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继续在村子里转悠，寻找着收购鲜鱼的机会。
拖拉机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小霞紧紧地抓着车厢，生怕被颠下去。
“改灯哥，你这拖拉机开得，比咱村里的牛车还晃荡！”小霞忍不住抱怨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按摩式’驾驶，舒服着呢！”
李改灯得意地笑道，故意加大油门，拖拉机发出“突突突”的轰鸣，像一头老牛似的往前冲去。
“哎哟，我的妈呀！”小霞被颠得花枝乱颤，忍不住尖叫起来。
李改灯见状，连忙减速，关切地问道：“小霞，你没事吧？要不，你坐前面来？”
“前面哪有位子呀？”小霞摆摆手，拒绝了李改灯的提议。
“坐我腿上呀！”李改灯坏笑着说。
小霞从后面掐了他一把，没说话。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穿过一片光秃秃的田地，来到了村西头的张老汉家门口。
张老汉是村里出了名的“捕鱼高手”，据说他家祖上是给皇帝老儿捕鱼的，传了几代，到了张老汉这儿，捕鱼的本事更是一流。
“张爷爷，在家吗？”李改灯朝着院子里喊道。
“谁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接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络腮胡子的老汉走了出来。
他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粗布裤子，脚上蹬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活脱脱一个从地里刨食回来的老农形象。
“张爷爷，是我，李改灯啊！”李改灯连忙迎上去，递上一支烟，“今天来您这儿，是想看看您家还有没有鲜鱼，我全要了！”
张老汉接过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改灯啊，不是我不卖你，实在是最近天气太冷，黄河都快要上冻了，鱼都躲到深水区去了，不好捕啊！”
“张爷爷，您就别跟我这儿哭穷了，谁不知道您老的本事，只要您老人家肯出手，别说黄河了，就是龙潭虎穴，您也能给我捞条龙出来！”
李改灯一边拍着马屁，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张老汉手里，“您看，这是定金，只要您肯帮我这个忙，价格好商量！”
张老汉不动声色地接过钱，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改灯啊，不是我张老汉贪财，实在是这捕鱼的风险太大了，万一出了点啥事，我这条老命可就交代了……”
李改灯一听，就知道有戏，连忙说道：“张爷爷，您放心，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想价格高一点，你若不愿意，我就找其他人去。”
“这……”张老汉故作犹豫，但眼神却不断地瞟向李改灯手中的钞票。
“哎，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有话进屋说！”
李改灯和张老汉同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屋里。
只见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太，正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脸不悦地瞪着他们。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老汉的媳妇，人送外号“母老虎”。
李改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