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灯火幽幽,帘影微晃,李忱身着夜行衣,黑纱遮面。
皇帝端坐龙案后,眼中掠过一丝犹疑与警惕。
“你是‘月影’?谁让你来的?”
李忱微一颔首,声音低哑,却不乏从容:“我是替太后传话而来,也是为陛下解局而来。”
“如今的局,若再拖延一日,林婉儿势力越稳,陛下越难掌控朝权。”
“但若陛下亲手废后,难免寒了人心、乱了天下。”
“所以,何不借‘外力’行之——”
皇帝凝眉:“你想说什么?”
李忱徐徐上前一步,言语如针:“只需陛下默许,由臣等人引发朝中动荡,借林婉儿‘谋反’之名,将她拉下权位。届时陛下‘迫于众臣之意’,赐她尊荣闲居,不伤名节。”
“既可平民意,又除后患。”
皇帝静默半晌,低声问:“……她当真要谋反?”
李忱望着他,声音忽而低缓:“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想反,重要的是,陛下信还是不信。”
这一语落地,皇帝背脊微微一颤。
半晌,他只冷冷吐出一句:
“朕……再看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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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昭阳宫内,林婉儿静坐灯下,正细阅今日折卷,婉竹急匆匆来报:
“娘娘,今夜宫中密道被开,似有人暗入御前。”
“还有风将军的旧部来信被拦……信未送到,中途已失。”
林婉儿眉心一沉,将手中笔搁下。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起身,走到殿门前,望着夜色沉沉的宫墙,轻声道:
“婉竹,你可知为什么有些人活着,像行尸走肉?”
婉竹怔怔摇头。
林婉儿淡淡一笑:“因为他们眼中无光,心中无梦。”
“而我……还不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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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所居的长安殿内,烛火通明,内侍陈设一应俱全,气势如旧。
而此刻的太后,却倚在软榻上,听着身边女官回报:“月影已将策交至陛下,皇上未拒。”
太后微勾唇角:“未拒,便是默许。”
“等这步棋落下,她连最后的借口都不会有。”
她缓缓起身,走向屏风后的香案前,焚了一炷檀香。
烟雾缭绕,她喃喃自语:“婉儿啊,你以为自己步步为营,却不知——我留你命一线,只是要你亲眼看着,所有你守护的,都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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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南郊军营之中,一名风家旧将翻阅兵符密卷,面色骤变。
他低声喝问:“谁动了风帅的传令?!”
副将跪地:“属下不知,送信人已死,密信内容残缺不全。”
风将军脸色铁青:“把全部留守京畿的旧部召回,我要亲自入宫——”
“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掀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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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萧瑾瑜临至昭阳宫。
林婉儿尚未就寝,正独坐亭中,焚香静思。
他走来,站定,望着她轻声道:“婉儿,我查到一件事——李忱,未死。”
林婉儿身子一震,抬头看他。
萧瑾瑜道:“她假死之后,被太后秘密藏匿,近日换名‘月影’,出入皇宫……今夜,便是她与陛下密谈。”
林婉儿闭上眼,低声一笑:“果然是她。”
“她恨我。”
萧瑾瑜沉声:“他们要动你。”
林婉儿睁眼,眸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冷静。
“我知道。可我不能退。”
“你可曾想过,我若被废,风彦之兵权将被削,你的世子之位也难保,朝中所有旧派尽覆——这一盘棋,他们要毁的,从不是我一人。”
“是整个风氏与你们萧家。”
萧瑾瑜双手紧握,目光如刃:“若你倒下,我便陪你倾。”
林婉儿轻轻一笑,轻声唤他:“阿瑜。”
“你可愿与我并肩,不求后位,不求权柄,只求守住这一局?”
萧瑾瑜垂眸:“你若要战,我便为你破阵;你若要退,我便为你铺路。”
“但若你死了——”
“我会让这天下,陪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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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风云未止。
皇帝披衣而起,独坐长案,凝望窗外明月。
他忽地低声开口:
“陈无谦。”
“朕要你查一件事。”
“若林婉儿真有反心,便叫她不得翻身。”
“若她无错——”
“太后,便该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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