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时辰后，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幽幽响起：“玄儿，戌时已近——”
“正是苏紫茉的传音！”
江玄抬头一看，天色已近黄昏，距离戌时不到半个时辰了。
“主人！必须先解决师尊这边的危机！”
江怒怒急得声音都带着颤音。
江玄深吸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在江怒怒的系统商城中翻找。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件特殊物品上。
“真心镜：可映照出持有者最真实的心意，需愤怒值。”
“就是它了！”
江玄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面古朴的铜镜出现在他手中，镜面泛着柔和的白光。
江怒怒汇报道：
“消耗愤怒值，成功兑换真心镜！”
消耗总计：点愤怒值
余额：点愤怒值
带着这面镜子，江玄快步向紫竹林师尊的别苑走去。
途中，他经过丹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夏溶月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溶月师妹...”
江玄喉头滚动，声音里满是心疼，但时间紧迫，他只能狠下心来继续前行。
江玄站在紫竹林别苑门前，手中的真心镜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他剧烈的心跳。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院中斑驳的竹影交织在一起。
“进来。”
苏紫茉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像一阵裹挟着雪粒的风，冷得刺骨。
江玄深吸一口气，推门的手竟有些颤抖。
房门发出“吱呀”轻响，屋内没有点灯，唯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苏紫茉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一袭紫衣，长发如瀑垂至腰际。
她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师…师尊！”
江玄恭敬行礼，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解释。”
苏紫茉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合上竹简，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屋内温度骤降，江玄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江玄喉结滚动，目光落在桌上的两杯清茶上——杯沿还冒着丝丝热气，显然师尊早已等候多时。
他稳了稳心神，声音干涩道：“弟子今日在复赛中见婉凝师妹受伤，按宗门规矩出手相救，绝无他意。”
“规矩？”
苏紫茉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棱相击，清脆却寒冷刺骨。
她终于转过身来，月光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那你抱她的姿势，也是宗门规矩？”
她一字一顿地问道，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江玄心脏。
江怒怒汇报道：
“苏紫茉，愤怒值+2100”
双系统合计：+4200点愤怒值
拥有愤怒总计：点愤怒值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让江玄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握紧袖中的真心镜，镜缘的花纹硌得掌心发疼。
“弟子知错。”
他低下头，额前碎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声音里满是懊悔。
苏紫茉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他袖口，冷声道：“拿出来。”
江玄暗叹一声师尊敏锐，只得取出真心镜。
铜镜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镜面似有水波流转：“这是弟子偶然所得的法器，名为真心镜，可映照人心...”
他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几分心虚。
话音未落，苏紫茉突然抬手，一道冰蓝色灵力如灵蛇般窜入镜中。
镜面顿时光芒大盛，映照出无数画面——全是江玄记忆中的场景：
他教导江琳儿练剑时的耐心，他为谢婉凝挡下致命一击时的决然，他陪沈倾沐寻找稀有火系材料的专注，他听叶温姝弹琴时的陶醉，他为夏溶月试药后强忍不适还要夸奖的温柔...
最后，画面定格在他第一次见到苏紫茉时的场景。
那天，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滴砸在江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远处的天边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随即而来的雷声在群山间回荡，仿佛天地都在震颤。
苏紫茉站在江边的一块巨石上，一袭白衣在风雨中猎猎作响，却奇迹般地没有沾上一滴雨水。
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晕，那是清玄宗特有的护体灵气——“玄冰罩”。
就在苏紫茉准备转身离开时，一声微弱的啼哭穿透了雨幕，传入她的耳中。
那声音极其微弱，若非她修为高深，几乎不可能在如此嘈杂的雨夜中听见。
她循声望去。
在江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下，一个小小的襁褓被半埋在泥沙中，随着江水的涨落，随时可能被卷入湍急的河流。
苏紫茉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岩石旁，她俯身拾起襁褓，发现里面竟是一个未满月的男婴。
婴儿的小脸已经冻得发青，她迅速检查婴儿的身体状况，却发现婴儿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更奇怪的是，当她试图用灵力探查婴儿体内时，一股强大的阻力将她的灵力反弹回来，她轻轻擦去婴儿脸上的血迹，仔细检查襁褓。
苏紫茉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从今以后，你就叫江玄吧——江边的玄妙之子。”
苏紫茉的眼神微微动容。
她伸手轻抚镜面，镜中画面随之变化，竟映照出她自己的记忆——
那是她暗中观察江玄修炼的无数个日夜，是她为江玄精心准备却假装随意赐下的功法，是她听说江玄遇险时瞬间捏碎的茶杯...
“师尊...”
江玄声音沙哑哽咽，他从未想过，这些记忆碎片竟被师尊看得一清二楚。
苏紫茉迅速收回灵力，镜面恢复平静。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只听得见窗外竹梢的簌簌声。
江玄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从未想过，那个高高在上、清冷如霜的师尊，竟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看到了？”
苏紫茉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尾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现在你明白了。”
她转身望向窗外，月光勾勒出她清绝的侧脸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两百年来，我从未对任何事物起过执念。”
白玉般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冰晶。
“直到捡到你。”
江玄呼吸一滞。
他看见师尊雪白的后颈泛起薄红，像寒梅初绽时最淡的那一抹粉。
“当年你在问心阶上浑身是血也不肯放弃的模样...”
苏紫茉突然抬手，一道灵力将真心镜卷到自己面前，声音轻柔得仿佛在说一个秘密。
“和三百年前的我...很像。”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映出当年的场景——年幼的苏紫茉跪在雪地里，任凭冰锥刺穿膝盖也要爬完最后十阶。
而站在玉阶尽头冷眼旁观的，赫然是上一任清玄宗主！
“师尊...”
江玄胸口发闷，声音里满是心疼。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苏紫茉，仿佛冰层下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让人窥见其中汹涌的暗流。
“我本不该说这些。”
苏紫茉突然合掌，真心镜在她手中碎成星光。
无数光点悬浮在两人之间，每一粒都映着记忆碎片——江玄在演武场挥汗如雨，江玄捧着残缺的功法来找她请教，江玄第一次下山历练前紧张得彻夜未眠......
她忽然向前一步，发间玉簪垂下的流苏扫过江玄手背，声音轻若蚊呐：“但今日见你抱着婉凝...”
冰凉的指尖轻触他喉结，那里还留着谢婉凝留下的淡红痕迹。
“我心里，很难受。”
江玄浑身僵硬。
师尊指尖所过之处，皮肤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
他从未想过，那个抬手间能让天地变色的云海巅峰境强者，手指竟在微微发抖。
“我知你待她们都好。”
苏紫茉忽然掐诀，满地星光凝聚成四朵冰莲，分别刻着四位师妹的名字。
“婉凝的聪慧，倾沐的炽烈，温姝的温柔，溶月的天真...”
她每说一个名字，对应的冰莲就绽放一分，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落寞。
“这些我都没有。”
最后一朵刻着“夏溶月”的冰莲突然迸裂，碎片在落地前被苏紫茉接住。
她垂眸看着掌心冰晶，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但至少...别在我面前抱别的女孩子。”
江玄心脏狂跳。
他忽然发现师尊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像初春最先感知暖意的薄雪。
这个认知让他鬼使神差地抬手——
“轰！”
整座别苑突然被冰封！
极寒灵力形成结界，连月光都被冻成淡蓝色的雾霭。
苏紫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因为江玄的手正悬在她脸侧，只差一寸就能触到。
“师尊当年教我...”
江玄的手最终落在她发间，轻轻取下不知何时沾上的竹叶，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这是《冰心诀》里的话，此刻被他说出来，每个字都烫得苏紫茉睫羽轻颤。
她突然抓住江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里带着危险的颤抖：“玄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江愤愤汇报道：
“苏紫茉，愤怒值+1800”
双系统合计：+3600点愤怒值
拥有愤怒总计：点愤怒值
“知道。”
江玄任由剧痛蔓延，另一只手突然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
“我在说...”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那两只猫，本来就是特意送给您的。”
苏紫茉瞳孔骤缩。
这个动作让两人几乎鼻尖相触。
“胡闹...”
她刚要后退，却被江玄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江怒怒汇报道：
“苏紫茉，愤怒值+1300”
双系统合计：+2600点愤怒值
拥有愤怒总计：点愤怒值
“还有您腰间玉佩。”
江玄目光下移，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那是我在一个拍卖行拍到的万年寒玉，请炼器长老雕了三个月...您每次碰它，我都能感应到。”
苏紫茉蓦然想起，这枚玉佩确实会在她情绪波动时微微发热。
原来不是法宝通灵，而是......
“逆徒！”
她羞恼交加，一掌拍在江玄胸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云海境的丁点灵力本该将他击飞，却在触及衣衫时陡然收束，只震碎了外袍。
江怒怒继续汇报道：
“苏紫茉，愤怒值+520”
双系统合计：+1040点愤怒值
拥有愤怒总计：点愤怒值
藏在里衣心口位置的护心镜露了出来——镜面赫然刻着苏紫茉的小像！
“这是.....”
苏紫茉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
“去年生辰，五师妹问我要什么。”
江玄笑着任她扯开衣襟，露出更多藏在衣物内侧的小像，声音温柔似水。
“我说想要师尊笑起来的模样。”
“她连夜炼了这面千幻镜，说能记录最珍贵的画面。”
苏紫茉指尖发颤。
镜中影像随着她的触碰不断变换。
江玄第一次学会御剑时她嘴角的弧度，还有她独自在梅林赏雪时，无人得见的温柔笑意......
“溶月那孩子...”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不知道这些是给师尊的。”
江玄突然单膝跪地，仰头时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虔诚的祈求。
“但现在，弟子想求一个...只对我笑的表情。”
月光穿透冰晶结界，在苏紫茉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沉默许久，忽然俯身——
一个比雪还轻的吻落在江玄嘴唇之上。
“师...师尊？”
江玄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苏紫茉的指尖抚上他微红的脸颊，声音轻得像初融的雪水：“玄儿，我...”
她突然咬住下唇，这个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小动作让江玄心脏狂跳。
月光下，他看见师尊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三百年来...”
苏紫茉的指尖在他掌心画着圈，每个字都带着微颤。
“我见过九千次日升，一万次月落。”
她忽然抓住江玄的衣襟，力道大得惊人：“但只有看着你的时候...”
冰蓝色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溢出，在两人周围凝成漫天星辉。
江玄在璀璨光点中，看见师尊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这里会痛。”
苏紫茉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玄儿...我喜欢你。”
“我想…做你道侣。”
江玄怔住。
苏紫茉沉默片刻，眸光微动，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玄儿，我们现在的关系……是道侣了？”
江玄心头一热，但仍保持理智，声音低沉而坚定：“嗯！但师尊……弟子暂时不想太过暴露我们的关系。”
他轻轻握住苏紫茉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罕见的温热。
苏紫茉微微歪头，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声音里带着不解：“为何？”
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弟子修为不足。”
江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细腻的肌肤，声音里满是坚定。
“等弟子修为达到能保护您的时候，再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说“保护”二字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苏紫茉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她当然知道，以她云海境巅峰的修为，整个天穹大陆能伤到她的人寥寥无几，但此刻，她却愿意装出一副娇妻模样。
“嗯！可以。”
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声音突然变得俏皮。
“那……玄儿可要努力修炼，早日‘保护’为师。”
她故意在“保护”二字上加重语气，玉指轻点江玄额头。
江玄失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宠溺：“师尊放心，弟子定不负所望。”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满意地看着那白玉般的耳垂渐渐染上绯色。
苏紫茉耳尖微红，轻哼一声，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甜蜜：“戌时过了。”
她直起身时，袖中飞出一道传音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明日参加完决赛后，来教我...怎么养猫。”
她转身走向内室，脚步比往常轻快了几分，衣袂翻飞间，一抹笑意终于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