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五分钟。”
陈浩南同时向巢皮下达指令。
“让所有人手腕系上红丝带。”
江湖纷争中，识别敌我的方式往往依赖于衣物上的细微差别。
众人衣着相似，于是便以系不同颜色的布条作为标记。
这是江湖中约定俗成的习惯，避免误伤同门。
否则混乱之中，友军自相残杀，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南哥。”
巢皮听完后立刻点头，随后叮嘱手下绑上布条。
“我定要率先攻入……”
陈浩南凝视着一四K的领地，眼神坚定地说。
他正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带领兄弟们出击。
“南哥……”
距离十点半还有三分钟时，队伍后方传来急促的声音。
“何事？”
陈浩南看到一名兄弟从人群中冲出，随即询问。
“南哥，纹哥指示我们撤退，今晚行动取消。”
手下向陈浩南汇报。
“什么？取消行动，撤退？”
陈浩南听后愣住了。
眼看再过几分钟就该动手，忽然接到撤退命令，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没错，南哥。
纹哥要求立刻撤退。”
手下语气严肃地强调。
“知道了。”
尽管心中遗憾，但既然纹哥下达指令，陈浩南只能服从。
至于信息是否被篡改，无需多虑，这绝无可能。
社团间的争斗不过是在划分势力范围，不会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此事若传扬出去，会让江湖人士看轻，特别是像一四K这样的老牌社团，对名声极为看重，绝不会容许此类事情发生。
“撤退。”
陈浩南果断下令，带领巢皮组织的兄弟们迅速撤离。
此时，陈浩南还打算去见纹哥，询问究竟是何事导致突然撤退。
就在陈浩南率队撤退之际，另外三方的罗炳纹、托尼和陈子龙也收到了同样的撤退指令。
“撤退？”
听闻纹哥下达撤退命令，尽管罗炳纹心存疑惑，但依然遵从指示立即撤退。
托尼那边同样没有异议。
“为何就这样撤退了呢。”
陈子龙还未开口，sunny已露出不满之色。
他本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从而获得晋升机会。
然而计划突变，他的情绪难免低落。
不过，sunny内心的失望并未形诸于色，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
撤退完毕后，罗炳纹、陈浩南、托尼和陈子龙返回夜归人会所，在李纹面前整齐站好。
“纹哥。”
托尼、罗炳纹、陈浩南和陈子龙毕恭毕敬地立于李纹面前。
“你们想知道为何要撤退吗？”
李纹目光平和地问。
“想。”
几人彼此对望一眼，随即齐声答道。
若说不知情，那便是 。
不论托尼、陈浩南还是罗炳纹，心中都有疑问，不知为何纹哥忽然决定让他们撤退。
毕竟为了今晚的行动，他们筹备了许久。
在他们眼里，这次任务易如反掌，只需片刻就能击败一四K的强仔，接管对方地盘，令铜锣湾彻底统一。
然而就在即将行动之际，却被纹哥紧急叫停。
“阿积，你来告诉他们原因。”
李纹说完，对阿积下达指令。
“是，纹哥。”
阿积点头后，转向他们说道：“我们得知，湾仔警署的反黑组组长李贤正在等待我们出击，随后警方将全面介入。”
听罢阿积的话，罗炳纹、托尼以及陈浩南均感到震惊。
同样惊讶的还有陈子龙。
不过陈子龙的态度与其他三人有所不同，陈浩南等人惊讶是因为没料到警方会从背后插手。
同时他们也感到庆幸，多亏没贸然行动，否则现在恐怕已在北角警局的拘留室里了。
一旦法院判决，他们会被送往监狱服刑。
好在及时察觉，避免了这一后果。
陈浩南等人暗自松了口气。
而不同于他们的想法，陈子龙的惊讶源于不明白李纹是如何获得如此关键的情报。
毕竟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尚未实际动手，李纹却已掌握确切信息。
这是否表明警方内部存在内鬼？
并且，这位内鬼的地位还不低。
若不然，谁又能察觉到谭的秘密？
…
“托尼、阿南、炳纹。”
几分钟后，李纹注视着三人，缓缓说道：“你们先退下，有事我会唤你们。”
“明白，纹哥。”
于是，托尼、陈浩南和罗炳纹相继离开。
唯独剩下陈子龙仍伫立于李纹面前。
“请坐。”
李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温和地对陈子龙说道。
“是。”
陈子龙依言坐下。
“刚刚阿积的话还没说完，我们已得知身边藏有内鬼，正是内鬼泄露了我们的信息，才致使我们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李纹凝视着陈子龙，严肃地说，“内鬼？”
陈子龙听到这个词，眼神微微一颤，险些露出马脚。
幸好多年潜伏的经验让他冷静下来，未现破绽。
“纹哥，您的意思是？”
陈子龙疑惑地看向李纹，试探性地问。
在他看来，李纹这样询问自己，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未暴露，否则不会如此对待。
“我的意思。”
李纹直视陈子龙，认真地说，“我想让你暗中帮我查明，究竟谁是那个内鬼。
当然，我也清楚单凭你一人难以完成，所以已安排阿积派两人协助你。”
“明白，纹哥。”
陈子龙听后略显惊讶，随即心中暗喜。
“阿龙。”
李纹起身，轻轻拍了拍陈子龙的肩，沉声说道：“阿龙，我一直信得过你，别让我失望，知道吗？”
“关于卧底的事，你必须给我查清楚。”
话至此处，李纹神情愈发凝重，显见此事在他心中的分量。
“明白，纹哥。”
陈子龙立刻正色回应。
“去吧，人在门外等着你。”
李纹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随后，陈子龙起身，转身离去。
李纹目送陈子龙离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其实，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李纹设下的局。
他怎会不知，真正的卧底正是陈子龙本人。
但李纹这样做自有他的考量，他更想看看陈子龙接下来如何应对。
毕竟，若卧底是他自己，他又能去哪里寻找替罪羊？
而若是找不到，后果不堪设想。
陈子龙也不是傻子，如果不制造一个替罪的假象，他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
“人都安排妥当了吗？”
李纹语气淡然地问身旁的阿积。
“已经准备完毕，纹哥。”
阿积点头答道。
“嗯，很好。”
李纹满意地点了点头。
……
另一边。
“什么？你说什么？”
李贤盯着陈国忠，满脸震惊与不可置信。
“李sir，确实如此，洪兴那边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撤退了。”
陈国忠苦笑着汇报。
他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这样。”
李贤皱眉低语。
为了今晚的行动，他已筹备多时。
三天前，陈子龙传来消息时，他就开始为这次行动做准备。
他想削弱李纹的势力，因为李纹的存在严重扰乱了香江的社会秩序。
“立刻查清原因，我必须知道洪兴撤退的理由。”
李贤语气冰冷地说道。
为此，他投入了不少资源，结果却一无所获。
到时候，他该如何向上级交待？
“是，组长。”
陈国忠应声，一脸无奈。
这根本无从查起啊。
但上级命令必须服从。
李贤是反黑组组长，而他只是普通成员，自然得听从指挥。
而且李贤是高级督察，而他仅仅是督察。
……
李贤安排完陈国忠后，自己也没停下。
通过特殊暗号，他联系了陈子龙。
告诉他，在老地方等他。
李贤径直前往他和陈子龙常会面的天台。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李贤看了看手表，眉间微蹙。
‘看来，陈子龙那边恐怕脱不了身。
’李贤心里默默推测。
果然不出所料。
陈子龙确实无法抽身，李纹特意安排了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在正式调查内鬼的关键时期，他若轻举妄动，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此，即便发现李贤留下的信号，他也选择视而不见。
“罢了，改日再说吧。”
李贤摇头打算离开。
“李队长，这就急着走吗？”
就在他准备下楼时，楼梯口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话语。
“李纹？”
李贤听见这声音，脸色骤变。
“莫非李队长不愿意见我？”
李纹边说边出现在李贤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贤盯着走近的李纹，表情颇为凝重。
“李队长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又何必多问？”
李纹漫不经心地道。
说着话，他从李贤身边经过，来到天台边缘，双手扶住栏杆。
“这夜景确实不错。”
李纹赞叹两句后，头也不回地吩咐，“阿积，把守好出入口，别让任何人上来。”
“明白，纹哥。”
阿积答应了一声，随即派人守住天台入口。
“李先生，您这是何意？”
李贤瞥了眼阿积，转身面向李纹，神情严肃地问道。
“何意？”
李纹轻蔑一笑，“这话该是我问李sir才对。
我一直以为洪兴还算守本分。”
“今晚的行动，我们已向警方报备，可结果却是您想算计我。”
李纹语气转冷。
“守本分？算计你？”
李贤冷哼，“李先生莫要忘了您的身份。
自称是正经商人就能当真了？不过是个矮骡子头罢了。
您有何资格谈规矩？配么？”
李贤毫不留情地讽刺着。
“今晚的事，是我的决定。”
“现在我明白了，为何今晚会出状况。”
“陈先生呢？不见见我？”
李贤平静地问。
“您认为是陈先生泄露了消息？”
李纹笑着反问。
“难道不是？”
李贤肯定地说。
在李贤看来，今晚的意外一定是陈子龙告密所致。
但如果他错怪了陈子龙，那又如何？
李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只有陈子龙和他知道。
不对，还有一个知情者，就是华生。
但如今，华生已调往水警部门，与李纹再无交集。
在李贤看来，李纹能够找到这里，必定是陈子龙的指引。
“李sir，你觉得我不知道陈子龙是你的卧底吗？”
李纹盯着李贤，冷笑道。
“你说什么？”
李贤听后，眉心紧锁。
“没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清楚陈子龙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许多情报也是我故意透露给他的，让他传给你。”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原来，你一直在暗中监视陈子龙，对吧？”
李贤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李纹真的派人追踪陈子龙，那华生的身份是否也已被对方察觉？
“没错。”
李纹点头承认，“我知道华生的事，他也确实是我的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贤心中一震，神情更加严肃。
“李sir，你喜欢跳伞吗？玩过蹦极吗？”
李纹忽然换了话题，问李贤。
李纹提出的问题让李贤内心猛地一震。
他并非愚钝之人，李纹话中的深意再明白不过。
“李纹，杀害督察是重罪，整个香江都不会放过你。”
李贤语气严厉地回应道。
没有人愿意轻易赴死，尤其李纹暗示着可能要他的命，而他掌握的秘密太多。
更让他意外的是，华生竟然是李纹安插的眼线。
然而此刻，这些都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否平安脱身。
“李sir，别随意诬陷他人，谁说我有此打算？”
李纹摇头否认，“明日的头版会登出消息：湾仔警署反黑组李贤组长因分赃不均，遭一四K报复，与洪兴毫无关联。”
“李纹，你……”
李贤被李纹的话惊得哑口无言。
“顺便告诉你件事。”
李纹突然开口，“你不只是第一个，黄俊德的事你也该记得吧？没错，也是我下令动手的。”
“早该想到是你！”
李贤脸色骤变，意识到对方既然能对付黄俊德，就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念在旧日交情，李sir，请珍惜剩下的三分钟时间考虑遗言。
若无，则休怪我无情。”
李纹平静地说着。
“李纹……”
李贤顿时慌乱起来。
“你真的会放过我？”
李贤焦虑地问。
只要有一丝活路，他都不愿放弃。
不仅是李贤如此，任何人都一样，没人愿意轻易赴死。
“放你一条生路？”
李纹回应道，“若你能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可以酌情考虑。”
“什么？你怎么……”
李贤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李纹如何知晓这隐秘之事？
“不过，我不会 你。
给你五分钟思考。
在这期间，你可以解释情况并提供对方的信息。
过了这个时间，就别怪我们按规矩办事了。”
“计时开始。”
李纹看了看表，随即宣布。
李贤张了口，似有话要说，却迟迟未出口。
“还有三分钟。”
李纹平静地说。
“我说。”
在压力下，李贤终于屈服。
“我的靠山是布政司里的外国人，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李贤摇头，透露了一部分实情。
这仅是一部分事实，背后还牵涉更多，但这些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明白了。”
李纹点头回应。
李贤隐约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追问了一句：“为何屡次针对我？”
“自然是因你们洪兴、东星、和联胜以及龙帮联手。”
“谁让你们结盟的？这局面让外国人不满意。
只要除掉你，联盟便会瓦解，你该懂了吧？”
李贤正色对李纹说：“今日我针对你，实为职责所在。
铜锣湾属我湾仔管辖，换作他人，也会如此。”
李贤似有深意地对李纹解释。
李纹冷笑一声：“我现在清楚你投靠了谁。”
李贤的话让他心中已有数。
“话不投机，无须多言。”
李纹转身走向天台出口，阿积也缓缓靠近李贤。
“李纹，你想怎样？”
见阿积逼近，李贤慌忙喊道：“你不是答应放过我了吗？”
“我何时答应过？”
李纹头也不回，“即便说过，我也遵守了，确实没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