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偏殿,檀香的气息被一种压抑的焦灼取代。马皇后半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一手按着心口,呼吸带着短促的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几位须发皆白的太医院院判围在榻前,低声商议着,脸上都带着束手无策的凝重。朱元璋背着手站在窗边,高大的身影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威压,偶尔投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得殿内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
“逍遥真人到——”殿外内侍的通传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徐鑫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那套象征“奉天翊运修真养素真人”身份的青色道官常服,迈步而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审视,有怀疑,有期盼,更有朱元璋那深不见底、仿佛能穿透一切的冰冷视线。
“臣逍遥子,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徐鑫依礼跪拜,声音竭力保持平稳。
“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皇后旧疾突发,御医束手。你既通养生之道,精研调养之法,且上前,为皇后诊视!”
“臣遵旨。”徐鑫起身,垂首走到榻前。他不敢直接去碰触凤体,目光落在马皇后苍白憔悴的脸上,眉头微蹙。这症状…心口烦闷、气短乏力、虚汗不止…确实像是旧疾心气不足的表现。但太医院的安神理气方子不仅无效,反而加剧了燥郁和头风?这太反常了!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龟息吐纳法,试图感应马皇后周身的气息。养元篇带来的那一丝微弱却精纯的元气在体内流转,让他的感知比平时敏锐了数倍。就在他凝神静气的刹那——
异变突生!
徐鑫的视野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奇异的滤镜!马皇后周身的气场在他“眼”中骤然显现!那是一种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气流,本该代表着母仪天下的雍容与温和的生命气息。然而此刻,这淡金气流却显得异常稀薄、紊乱,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这稀薄的金色气流深处,心口膻中穴的位置,竟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隐蔽、几不可察的…灰黑色气流!那气流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核心,不断散发出阴寒、滞涩的气息,正是它,在不断地侵蚀、干扰着那代表生机的淡金气流!
【警告!宿主被动触发“望气术”(龟息养元篇附带低阶感知)!】
【目标:马皇后!】
【气场状态:凤气稀薄紊乱(生命本源受损)!】
【核心异常:膻中穴附近检测到微弱“玄阴滞气”(非自然生成,疑似外源邪秽侵染)!此气阴寒滞涩,可阻气血运行,乱心神安宁!凡俗安神理气药物属阳,药力难达病灶,反被此阴寒滞气引动虚火,故生燥郁头风之象!】
【初步判断:此乃导致皇后旧疾反复加剧、药石罔效之关键!】
玄阴滞气?!外源邪秽侵染?!
徐鑫心头剧震!这绝非寻常病症!联想到系统核心任务之一便是拯救马皇后…难道历史轨迹中的早逝,竟与此有关?!
“逍遥真人?”朱元璋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可有结论?”
徐鑫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收回目光,垂首恭声道:“回禀陛下,娘娘此症,表面看似心气不足,旧疾反复。然则…”
他故意顿了顿,果然看到旁边一位年岁最长、面色倨傲的刘姓院判眉头一挑,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其他几位御医也纷纷侧目。
“然则如何?”朱元璋目光如炬。
“然则,臣观娘娘气色,其病根似不在心气,而在…气脉淤塞,内有阴寒滞涩之气盘踞心脉之侧!”徐鑫斟酌着用词,将“望气”所见转化为凡俗能理解的医理,“此阴寒滞气,阻遏气血流通,扰乱心神安宁。寻常安神理气之药,药性属阳,非但不能化解这盘踞之阴寒,反因药力激发,引动虚火上浮,故生燥郁、加剧头风!”
“一派胡言!”刘院判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岂容你这等乡野方士妄加揣测!什么阴寒滞气?老夫行医一甲子,从未听闻此等无稽之谈!娘娘分明是操劳忧思,耗伤心血,导致心气不足,虚火浮越!只需固本培元,静心安神,徐徐图之,自可痊愈!你妄言阴寒滞气,扰乱圣听,是何居心?!” 他须发戟张,仿佛徐鑫的话玷污了他一生清誉。
其他几位御医虽未出声,但看向徐鑫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与不认同。显然,徐鑫这番“阴寒滞气”的理论,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沉的眸子在徐鑫和刘院判之间缓缓扫视,如同冰冷的磐石,让人猜不透心思。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压力陡增。
徐鑫心中冷笑。这老顽固!他面上却依旧平静,对着朱元璋拱手道:“陛下明鉴。臣之言,并非空穴来风。此阴寒滞气,虽难以寻常脉象触知,却有其外在表征。陛下请看——”他指向马皇后按着心口的手,“娘娘指节微微发白,掌心却隐有冷汗,此乃外寒内郁之象。再看娘娘唇色,苍白中隐透一丝极淡的青气,此非单纯气血不足,而是寒凝血滞之兆!若陛下不信,可问娘娘,是否心口烦闷之外,更觉一股寒意由内而外,尤以心窝处最为明显,遇暖稍缓,遇寒则剧?”
马皇后原本闭目忍耐着不适,此刻闻言,虚弱地睁开眼,看向徐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点了点头:“徐真人…所言…不差…确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在心口…”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印证了徐鑫的判断。
刘院判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张口还想辩驳:“陛下!此乃…”
“够了!”朱元璋猛地一挥手,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压下了所有声音。他深深地看了徐鑫一眼,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剖开。“逍遥子,你既看出症结,可有解法?”
解法?徐鑫心头一紧。他看出问题,但要解决问题…难!那“玄阴滞气”绝非普通寒症,系统提示是“疑似外源邪秽侵染”!靠凡俗医药?靠他这点微末的养元篇灵气?恐怕连碰都碰不到!
他硬着头皮,脑中念头急转:“回陛下,此阴寒滞气盘踞心脉之侧,根深蒂固,非寻常药石可及。臣…需以独门导引之法,辅以特殊调和之物,徐徐化之。然此法耗神费力,且需绝对清静,不能有丝毫惊扰。臣恳请陛下,容臣稍作准备,三日后,再为娘娘施术!”
“独门导引?特殊调和之物?”朱元璋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愈发深邃莫测。他盯着徐鑫看了足足有十息,那无形的压力让徐鑫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道袍。
“好。”朱元璋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朕就给你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朕要亲眼看着你为皇后化去这‘阴寒滞气’!” 他特意在“阴寒滞气”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臣,定当竭尽全力!”徐鑫躬身应道,心头却沉甸甸的。三日!只有三日!他要去哪里找能化解那“玄阴滞气”的“特殊调和之物”?功德值?余额是零!系统商城?他都不敢想那些天价物品的价格!
朱元璋不再看他,转向御医:“尔等,全力配合逍遥真人所需,不得有误!” 这话听着是命令,实则更像是一种无形的监视。
“臣等遵旨!”刘院判等人脸色灰败地应下,看向徐鑫的眼神充满了复杂,有惊疑,有嫉恨,也有一丝…难以置信。
退出坤宁宫,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徐鑫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三日期限如同悬顶利剑!那“玄阴滞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外源邪秽…难道是…蛊?毒?还是更诡异的存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臂,烙印深处那被养元篇温养得平静的跗骨灵焰,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巨大危机,极其轻微地、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灼热感搏动了一下。
特殊调和之物…
徐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自己右臂。冰火湮灭产生的“伪·阴阳源炁”,能化解这诡异的“玄阴滞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