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仿佛是时间流逝的低语。
赵大海蜷缩在金属椅上,手腕上的手铐随着他的颤抖与桌面碰撞出细碎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祁同伟隔着单向玻璃,目光如炬地盯着笔录纸上逐渐清晰的供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观察窗的边框,节奏时快时慢,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那是赵大海交代的第三个同伙藏身地点,这个线索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很可能成为打开整个案件真相大门的关键钥匙。
“祁厅,李建雄的银行流水对不上。” 经侦队长抱着厚达半尺的卷宗推门而入,牛皮纸封面上的红章还未干透,油墨的气息还隐约可闻。
“表面看是正常的五金店周转,但每笔超过五万的转账都备注‘机械配件’,和机械厂的采购清单完全不符。” 他将卷宗重重地放在桌上,文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祁同伟转身时,警服的肩章擦过墙面,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仿佛是他匆忙间留下的痕迹。
“把赵大海提到的‘老地方’三个字输入户籍系统,” 他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墙上的全市地图,红笔圈出的废旧水泥厂格外醒目,像是一个等待被揭开的秘密,“查 1998 年以前在该厂工作过的员工,尤其是和李建雄同期的技工。”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却也暗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凌晨三点的物证鉴定中心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座灯塔。
林小婉的白大褂领口处别着微型手电筒,光束在显微镜下的金色毛发上跳跃,如同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微观世界。
助手小周举着新的检测报告,打印纸上的油墨还带着温热,仿佛刚从打印机里诞生。
“组长,毛发根部检测出苯二胺,是 2000 年代初流行的工业染发剂,同时含有 3 号齿轮油的主要成分 —— 和赵大海住所发现的润滑剂完全一致。”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提高,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林小婉摘下护目镜,疲惫的双眼布满血丝,指尖划过载玻片边缘,那里贴着从赵大海鞋底提取的蓝色粉末。
“把这些样本和机械厂近三年的采购单对比,”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倦意,“尤其是 2004 年冬季的防滑地砖供应商 —— 这种蓝色颗粒,我在前三起案发现场的窗台缝隙里都见过。”
她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很可能成为锁定罪犯的铁证。
指挥中心的会议桌前,七台老式 cRt 显示器闪烁着不同画面,仿佛七扇通往不同世界的窗口。
火车站的监控录像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机械厂的三维建模图,立体而复杂;赵大海通话记录的时间轴,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次联系。
祁同伟用红色油性笔在白板上画出关系图谱,李建雄的名字被粗线圈住,延伸出的箭头分别指向 “地下钱庄”“机械厂仓库”“废旧水泥厂”,这些线索交织在一起,逐渐勾勒出犯罪团伙的轮廓。
“收网时间定在明晚十点,” 他敲了敲白板上的水泥厂平面图,发出清脆的响声,“对方掌握着机械厂的通风管道布局,老式厂房的气窗是唯一突破口。
二组从屋顶索降,三组封锁地下排水系统,记住,我们要活口。”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入在场每一个警员的心中,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任务和责任。
技术骨干小李突然举手,屏幕上的资金流向表正在自动更新,数据如同流动的河水,不断变化。
“祁厅,最后一笔资金转入了水泥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账户,这种操作方式......” 他的话语中带着疑惑和不解,等待着祁同伟的判断。
“是信号。” 祁同伟的笔尖在 “美元符号” 的标记上点了点,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赵大海说这是他们约定的交货暗号,每次出现就意味着赃物转移。通知交警支队,明晚八点后对水泥厂周边道路实施临时管制,所有车辆只进不出。”
他的决策果断而迅速,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他在复杂的线索中一眼抓住关键。
清晨五点,当整个城市还在沉睡,祁同伟回到家时,看到林小婉正趴在餐桌上打盹,头枕着《备孕指南》,书页间夹着的超声波照片露出一角,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最初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目光落在妻子腕间的电子手环上 —— 那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的新款,能监测睡眠质量和健康指标。他心疼地看着妻子眼下的青黑,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印记。
“又熬夜了?”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心疼,手指轻轻划过她眼下的青黑,仿佛想要抚平她的疲惫。
林小婉迷迷糊糊地抬头,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粉色的家居服袖口,两种颜色的碰撞显得有些突兀,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刚比对完润滑剂的成分,和水泥厂的库存完全吻合。
两人在厨房煮面时,晨光正缓缓爬上汉江大桥,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的希望。
林小婉看着丈夫系领带的动作,突然想起上周的孕前检查:“医生说下周要做致畸五项,你要是没时间......”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担忧,害怕因为案件的忙碌而耽误了检查。
“我亲自陪你去。” 祁同伟转身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印记,见证了她的专业和付出。“等这次收网结束,我申请三天假,咱们去江边走走。”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承诺,希望能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好好陪陪妻子,享受二人世界。
上午的案情通报会上,投影仪将水泥厂的卫星图投在幕布上,巨大的图像仿佛是一个等待被征服的战场。
祁同伟看着各小组负责人依次汇报准备情况,目光落在负责技术支援的小张身上 —— 他的左臂还缠着纱布,却坚持要参与行动,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屈。
“最后一次确认,” 祁同伟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红色警戒线,“通讯频道保持静默,行动以手电筒闪光为号。记住,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盗窃团伙,还有可能涉及更复杂的利益链。”
他的声音严肃而沉重,提醒着每一个人任务的艰巨和危险。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实验室门口,林小婉看着祁同伟的车队驶过院子,扬起一阵尘土。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却仿佛承载着无数期待,那是他们爱情的延续,是未来的希望。
转身时,目光落在实验台上的证物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即将送检的润滑剂样本、金色毛发、还有那张画着美元符号的纸条 —— 这些沉默的证据,即将在收网行动中发出最后的呐喊,为正义发声。
夜幕降临,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城市。
水泥厂的废弃烟囱在暮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守护着里面的秘密。
祁同伟蹲在指挥车后,看着热成像仪上的红点逐渐聚集,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对讲机传来小李的声音:“祁厅,地下钱庄的最后一笔资金到账,对方激活了水泥厂的备用电源。”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行动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远处的汉江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飞了栖息在电线上的夜鸟,鸟儿们慌乱地飞向天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祁同伟摸了摸口袋里的叶酸片铝箔,突然想起林小婉煮面时说的话:“抓捕时离通风口远点,那里的铁锈味最呛人。” 妻子的关心和叮嘱,让他在紧张的行动前感到一丝温暖和安心。
当指挥中心的倒计时归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祁同伟举起手电筒,三道闪光划破夜空,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行动的信号。
屋顶的特警队员如黑色的鹰隼般掠过气窗,他们的动作敏捷而迅速,仿佛是黑夜中的精灵。
地面的装甲车撞开锈蚀的铁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赃物 —— 轴承、齿轮、还有成箱的工业润滑剂,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是犯罪的铁证,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的罪行。
审讯室里,赵大海突然抬头,盯着单向玻璃的反光处,仿佛能看见外面的行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张了张嘴,却被警员打断:“老实点,你的同伙已经落网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赵大海最后的希望破灭,他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祁同伟站在水泥厂的中央,看着特警从暗格里搜出的账本,封面印着 “汉江机械制造厂物资清单”。
翻到最新一页,李建雄的签名旁,画着一个小小的美元符号 —— 和赵大海便签条上的标记,分毫不差。这个发现让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的决心。
收网行动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祁同伟坐在指挥车的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路灯,它们如同流星般划过,照亮了他疲惫却又充满成就感的脸庞。
突然想起林小婉的超声波照片,那个小小的生命,是他在忙碌和危险中最温暖的牵挂。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妻子发来的消息:“证据链全部闭合,剩下的交给法庭吧。” 妻子的专业和努力,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