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年 4 月 4 日,京城被浓稠的阴霾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胶状。
GA部大楼前,愤怒的人群举着 “严查祁同伟” 的标语,口号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将早春的街道搅成一锅沸粥。
警戒线后的武警战士们身姿如松,枪托抵地发出整齐的 “咔嗒” 声,却压不住现场躁动的暗流。
祁同伟站在专案组办公室的窗前,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玻璃。
楼下人群中几张陌生面孔反复出现,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风衣,在人群中像突兀的墨点 —— 那是典型的盯梢者伪装。
桌上传真机突然吐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汉江省检察院的红章还带着潮湿的印泥气息,500 万资金流向 “明德律师事务所” 的记录,像一柄生锈的匕首,直指阴谋核心。
“祁局,宣传部催了三次了!”
张明抱着一摞网络舆情报告撞开办公室门,纸页间滑落出一张打印的天涯热帖截图,“华南虎事件” 的讨论区里,“政法虎祁同伟” 的标签正以每分钟二十楼的速度刷屏。
祁同伟扯了扯领带,老式投影仪还在发出 “嗡嗡” 的预热声,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发布会的措辞。
新闻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祁同伟站在国徽下,身后大屏幕逐帧播放着 “天盛” 公司的转账流水。
当王明德律所的账号出现在屏幕上时,后排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然而散场不到半小时,手机就被信息轰炸到发烫 —— 王明德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另一个会场,手中暗红色文件夹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啸叫:“这份录音,足以颠覆整个案件!”
祁同伟盯着电脑里那份标注 “2006 年 12 月” 的录音文件,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鼠标滚轮。
帖子里反复提及的 “新《律师法》” 像根刺扎进他的神经,音频鉴定技术虽不完善,但背景里若有若无的《老鼠爱大米》手机铃声,暴露了这是伪造的合成音频。
“联系全国律协,要 2006 年律师权限的红头文件!”
他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此刻的汉江省,高育良正盯着监控屏幕上晃动的画面。
王明德的助理缩着脖子钻进 “鸿运茶楼”,霓虹灯牌 “2007 年新春大酬宾” 的字样在雨夜中晕染成诡异的光斑。
当反贪局撬开地下室的暗格时,铁皮箱里的现金还带着油墨味,账本上 “王明德 800 万” 的字迹被水浸得模糊,却像烙铁般灼穿了整个阴谋的防线。
看守所的荧光灯嗡嗡作响,周永强的手铐在铁桌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王明德已经招了。”
祁同伟将账本甩在桌上,纸页边缘割破了周永强颤抖的手指。
就在周永强瞳孔骤缩,说出 “赵成业背后的大老板是……”
的瞬间,整个监区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祁同伟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声源,却只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 —— 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在空气中炸开,应急灯亮起时,周永强扭曲的面容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荒诞的油画。
深夜的京郊公路上,警车的红蓝警灯划破浓稠的黑暗。
祁同伟握着配枪的手心不断出汗,2007 年的车载电台里杂音滋滋作响,前方废弃工厂的轮廓逐渐清晰。
铁门锈蚀的合页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几条野狗被惊得四散奔逃,爪子在碎石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二楼的键盘敲击声像催命的鼓点。
祁同伟示意特警队散开,自己贴着墙根缓缓上楼。
霉味混着电线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 “安全生产,警钟长鸣” 的标语在手电筒光束里忽明忽暗,落款日期是 2005 年 12 月。
当他踹开房门的瞬间,屏幕蓝光映出兜帽男疯狂敲击回车键的身影,数十个网页正在自动跳转境外服务器。
“不许动!警察!”
祁同伟的枪稳稳指向对方太阳穴。
兜帽男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阵阵回音:“这些资料已经在十个国家的服务器备份,你们输了!”
祁同伟扯下对方兜帽,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右耳后还贴着退烧贴 —— 分明是个刚成年的黑客。
就在众人准备撤离时,厂区外突然响起密集的刹车声。
二十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入,车灯将厂房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刀疤从左眼蜿蜒至嘴角 —— 正是赵成业生前的贴身保镖陈虎。
“祁副局长,还记得三年前汉江码头的事吗?”
陈虎甩了甩手中的甩棍,金属节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今天,该算总账了!”
祁同伟将黑客推向特警,反手抽出腰间警棍。
第一波黑衣人冲来时,他侧身躲过钢管的横扫,警棍精准击中对方手腕。
骨头碎裂声中,他瞥见陈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把自制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枪响 —— 张海洋带领支援警力赶到,子弹擦着陈虎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混战中,祁同伟的警服被划开几道口子,手臂火辣辣地疼。
他用警棍卡住一名歹徒的脖颈,余光看见陈虎正试图爬上卡车逃跑。
“站住!”
祁同伟怒吼着追上去,在卡车发动的瞬间抓住后车厢栏板。
陈虎疯狂倒车,祁同伟咬牙吊在车尾,碎石不断拍打在他的身上。
当支援的警车将卡车逼停时,陈虎举着枪冲出来,却在十几支枪口的包围下缓缓跪地。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祁同伟站在工厂废墟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手机震动,高育良的短信带着未读提示的红点:“账本里还有个名字 —— GA部某位常委的秘书。”
他握紧手机,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