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希音和母亲杨萍、舅舅杨嵩带着浩浩荡荡的两百多人出发,朝着凤栖镇而去,其中一百人为收编的护卫队,还有一百多是杨家寨中没被选上想要去参加考核的青年男女。
因着小蛮昨日赶路到杨家寨,已经十分疲惫了,于是就让李希音的姐姐李椿带着他先住在杨家寨,等过几天跟着父亲李大勇一起回镇子。
回去的路上,李希音骑在一匹驴子上,看着两边有些发黄萧瑟的青山,却感觉这一切充满着活力。
杨家寨一行,不仅稳定了凤栖镇的门户,还收编了两百人的正式部队和一百多的预备役,等回去之后就可以着手将护卫队扩充三队,加上原有的五队和刚收编的两队,那就是十队一千人的队伍了。
别看人数上不多,但都是精兵,后勤兵没有算进去,如今桂省官府军不过有绿营五个营,其中一营多的不过三五千,少的也就一两千,就这还没算上专门屯田的、后勤的,还有被吃空饷的。
因此这一千兵练出来,李希音就算是在桂省站稳脚跟了,更何况,再过几个月太平教起义,拥兵数万,至少在桂省活动一到两年,到那时前头有太平军吸引火力,自己发育发育也许会成就一番事业。
想到这里,李希音无比的兴奋,仿佛看到了未来。
实际上李希音考虑的不错,如今不论是广西巡抚郑祖琛还是负责镇压起义的提督向荣,都没心思管一个凤栖镇的事情。
在桂西负责围剿天地会起义的提督向荣此刻暴跳如雷,直接一脚将桌案给踢翻,一大堆文书散落在地上。
自月前以来,向荣按照兵合一处,各个击破的剿匪方针,征调了各地绿营对天地会各起义军围追堵截,总算将其围住。
但是向荣万万没有想到,被围堵的这股农民军居然在夜里向西突袭,堂而皇之突破了绿营兵的防线,后又向南逃窜,似乎有和张嘉祥军兵合一处的意思。
向荣实在气愤,他没想到官军居然被一股流寇压着打,若是这个事情传出去,恐怕整个桂省都会震动。
“来人,传令下去,严令各部封锁消息,不得将今日之战报传出去,不然以军法论处!”
“是”旁边一个幕僚领命,出去传令,旁边一个将官走上前来,询问道:“贼寇突围之地有几个村寨,恐怕会把事情泄露出去,长官你看?”
向荣朝他看去,眼神带着轻蔑,明白这些人是打算让自己下令去屠村,不过也懒得点破他的心思,直接回了一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情还要问我?”
之后向荣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还是让人给郑祖琛去函。
巡抚亲启:
卑职领命剿匪一来,不敢辜负王命及大人托付,夙夜不眠,终于昨日将贼首李世昌围住,将之击溃,仅有贼首李世昌携带十多人朝南逃窜,有与桂南张嘉祥、颜品瑶军兵和一处之势。
故卑职有意将这三支贼寇一举绞杀,以还桂省朗朗乾坤,然贼寇势大,我军缺粮少饷,实在难以为继,故请抚台大人允许我征发乡勇,增添兵力,以图一战而定乾坤。
......
给巡抚发了函书之后,向荣带着各营往南而去,半路上向荣往后一看,山中各地似乎有火光浮现,向荣明白这是手下各营劫掠村寨之后放火屠村。
向荣目光闪了闪,就直接带着主营继续前行了,也就没管了。在他看来,官军劫掠地方其实是比较常见的事情,别的不说,就这一朝的八旗军,入关前后每进一城,每屠一城,因此向荣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情。
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向荣对于这种事情也就更加放任了,更何况劫掠而来的财富手下都会送上一半来,他就更不好多说什么了。
。。。
向荣这里种种不表,巡抚衙门里,坐在大堂上理事的郑祖琛连连叹气,丝毫没有精神,旁边一个幕僚在奏报下属各县哪里哪里又有乱匪起义,哪里哪里又有社团活动。
越听越烦,郑祖琛十分不悦地打断了他,然后转身询问旁边的布政使:“怎么样?向荣那里给我要粮要饷,你看还能抽出一些来吗?”
布政使闻言,面露苦涩“大人啊,我省有绿营兵计两万三千人,另有自行招募的土兵(本土兵,也就是维持治安的团练、城池守军、衙门驻军等)人,但南疆有缅、越之贼,更兼要护卫省城和其他众城,如此向荣手里的一万兵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实在抽不出来了。”
郑祖琛略一估算,也明白是这样了,桂省多山,天地会叛军极多,又要承担边防任务,确实没兵了,于是又问到:“能不能兴办团练,募兵以镇压贼寇。”
“哎呦我的大人啊,广西穷脊,缺钱少粮,往岁所得之钱粮,一年不过四十万两,单单本省的两万绿营兵一年就要四十二万两,实在是入不敷出啊。更何况今年各地征税已有月余,然所征上来的不足十分之一,就是征上来了除了交给朝廷的,我们能留下的还不过补足拖欠的粮饷,实在没钱招募团练啊!
要不大人,你还是写个奏折,向朝廷述说此时,或者请总督过来?”
郑祖琛一听,十分无奈:“前两天,大学士潘世恩发函来,言说水、旱、盗贼不当以时如告,上烦圣虑。国家经费有常,不许以毫发细故辄请动用。不仅驳回了我的上书,还没有批准我要求增加钱粮的请求,哎,实在是没办法啊!”
在场众人一听,也无奈了,想了想又请郑祖琛给两广总督徐广缙行文,再请求增援。
“哼!如果不是他把广东的天地会贼寇和流民赶过来,我桂省何至于此,罢罢罢,还是再给他去信,若是还推诿,那等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个两广总督还能不能坐稳!”
把信发出去了之后,不抱希望的众人又商量了一个早上,最终决定从各地再抽取兵力三千,交给向荣,因为实在不好抽调,就从各地这里抽五十,那里抽一百,抽完之后让他们编为一营,交给向荣。
向荣的问题解决之后,郑祖琛正打算回去休息,忽然有清平县发函来,言说县内各镇似乎有贼寇活动,请求增援。
郑祖琛大怒,把信使喊进来大骂一顿,然后打了出去,在他看来,叛军已经有数万之数,清平县不过一个镇有贼寇出没就报上来,实在是大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