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鸾见他醒来,凑过去。
“你身子还难受吗?”
祝清安摇摇头,头偏向一侧,放在被子里的手指紧攥被子一角。
“你怎么在这里?”
沈砚??一步一步靠近,凝视着躺在床上的祝清安,毫不犹豫地问道。
这人不在京城好好待着,怎么会出现在北境这冰天雪地中。
“我…想找姐姐。”
祝清安虚弱的声音传来。
“找我?”孟清鸾一怔,“我走之前没有和你说我要来北境,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祝清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望向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姐夫要来北境,所以猜到姐姐大抵也在这里,便一路赶来。”
“你找我何事?”
孟清鸾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朵即将凋零的花,病恹恹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我怕姐姐的病发作会难受…所以赶来找你,没想到路上遇上雪崩,只剩下我一人活下来。”
“……”
孟清鸾将责怪的话咽了回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
“下次别这么莽撞了,健康最重要。”
祝清安回答:“没有姐姐,再健康也没有什么用。”
“……”
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厉展珏也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浓浓的茶味,目光投向沈砚??。
对方脸色都难看了不少,可却一言不发,就好像装作听不懂祝清安话中的腻歪一般。
“你姐姐现在在这里,也不见得你有多健康,反倒是惹上一身病,徒为她增添负担。”
厉展珏不冷不热地飘出一句话。
沈砚??眉眼舒展,上钩了不是?
自己不急,总会有人着急,从而替自己收拾某些毛都没长齐的狐狸崽子。
祝清安听到厉展珏夹枪带棒的话,薄唇轻抿,身子小幅度地转过去,留下被墨发遮住大半的侧脸与瘦削的肩膀,肩膀不易被发现地颤抖着。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是我太冲动,才为各位惹出麻烦。”祝清安头低得更深,“对不起……姐姐。”
厉展珏听到他的话,剑眉拧起。
少年口中说的明明是道歉的话,可他怎么总觉得,他这是在卖惨博可怜。
“何必在这里卖惨?”厉展珏轻嗤,“与其在这里卖可怜道歉,不如下次聪明一些,免得让你姐姐费心。”
厉展珏说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期待感。
自己前半句,清醒独立,坦率直白,绝对不是孟清鸾心中认为城府深重的形象。
自己的后半句话,为她考虑,她心中一定会大受感动,对自己的好感倍增。
谁知,孟清鸾“啧”了一声,转过头不耐烦地看他一眼。
“你话这么那么多?”
“……?”
等等!
不对不对!
剧情不是这样发展的!
沈砚??嘴角都快忍不住上扬起来,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握,这才忍住笑出声。
自己亲自下场斗,哪有看两条狗咬狗轻松?
这两人不都觊觎他的鸾鸾吗?他就静看他们两人是如何斗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
只是,厉展珏今天的脑子怕不是被驴踹了两脚,再被猪吐了两口口水。
祝清安撒娇装可怜,一口一个打着为孟清鸾好的旗号,身子骨还染着病。
厉展珏不仅没有暂避锋芒,还直接怼人家?
他这是走什么路线?
孟清鸾却来了劲儿,目光从他的身上离开,转头伸手拍了拍身旁沈砚??的肩膀,意义不明地道。
“你说说,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人家一家人说话,某些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爱横插一嘴,显得自己多清醒多聪明。”
“嗯…不知道,大概是家里没人同他说话。”
沈砚??很配合地接话,一脸单纯,思忖片刻后认真回答。
“是吗?那这种人还挺可怜的哈。但是我发现还有一种人,身上有种臭毛病,你猜猜叫什么?”
“什么?”
沈砚??两眼澄澈,好奇地问道。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某些人自己差点被霹雳弹炸飞,结果说人家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的人没本事。”
“夜郎自大,雾里看花。”
“真聪明。”孟清鸾奖励般地摸摸沈砚??的发顶,“俗话则称为:乌鸦趴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鸾鸾懂得真多。”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啦。”
“……”
两口子一唱一和,厉展珏的心却好像被一块大石紧压。
他如果是聋子就好了,那样就不至于将他们骂自己的话全部收入耳中。
是傻子都不行,因为他们俩骂他的话,哪怕是傻子都能听得明白。
厉展珏不解地看向沈砚??,见他毫无异样,心中疑惑。
自己刚才只不过才说出喜欢孟清鸾,他便要和自己拼命。
祝清安的心思如此明显,还住在他们的府中,他竟然能沉得住气。
沈砚??转过头,看向祝清安,说出的话让厉展珏下巴都要惊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