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隅是被仪器的光线和什么东西的滴答声吵醒的,她感觉四肢有些无力,只能勉强睁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应该是在一个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玻璃罩和各种嗒嗒声,她的面前还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而她,被困在了一个玻璃罩里。
温清离。
温清离不会有事吧?
她竭尽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往困住她的玻璃罩上挥了一拳,想这样冲破这个玻璃罩,但很明显,她现在的力气对于玻璃罩来说,太微弱了。
江隅力竭躺倒在地,就在她身体接触到地面那刻,一股轻微的电流刺激了下她的身体,江隅不怕痛,但她酥酥麻麻的痒意却让她难受至极。
温清离,你不要出事。
江隅在地上躺了多久,那痒意就折磨了她多久,直到她能再次站起来,电流才从她体内退了出去。
在她靠在玻璃罩上休息的时候,从出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男人的声音,“江隅,我的好外甥女,你还记得我吗?”
江隅意识还有点恍惚,她总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她在哪里听过,可现在,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是你舅舅啊,是和你妈妈同母异父的亲哥哥啊。”男人笑得有些忘形,像是什么大仇得报的笑声。
江隅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她没听清江以辰说的话,玻璃罩隔绝了他大部分声音,不过她听到了什么舅舅。
是和江以筝有关的。
是之前次次想绑架温清离的人,或者又是那天大雨中,企图想接近温清离的人。
“温…温清离,在哪?”江隅气息微弱,说的话也不过是亢亢几句气音,她可以接受自己被折磨,只求面前这个男人不要再对温清离下手。
“哦~你说的是温主编吧?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吗?”江以辰饶有兴致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视频投放在面前的仪器上。
温清离,那个曾经对万物不会留一丝情面的人,也会蹲在角落里哭,也会在她失踪的地方找着人问:“你见过江隅吗?个子高高的,长得很漂亮,她是我女朋友……”
温清离的哭声,询问声,就这样一直在江隅的玻璃罩里重播,比起电流,温清离的字字句句更让她难受。
“别放了……”江隅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抗衡,她此刻很想抱住温清离,告诉她,自己没有事,不要哭,不要为她伤心。
但她现在只能像一具死尸一样躺在这个玻璃罩里。
“不要折磨她,求你了……”江隅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要对温清离这样。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贴着玻璃罩的边,双腿屈膝跪在了男人面前,用微弱的音量和他商量着:“你不折磨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你放过她。”
江以辰听到她的话,忽然大笑起来,“没想到你外婆那么薄情的人,会生出两个情种,你妈妈为了一个女人,把我和你外公送去了死人窝,你为了一个女人,给我下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母女,可真有意思,可是那位温主编,都开始走投无路要找我了呢。”
江以辰缓缓走向她,语气突然又变得很温和:“我的外甥女,这次舅舅听你的,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她呢?”
“我决定不了的,但你要去见她的话,拜托你跟她说一声,不要找我了,当我死了,当我没来过。”江隅说完,紧咬着自己的舌尖,以此来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温清离,对不起。
负真心的人该吞一万根针,负你,我该万箭穿心。
江以辰动了动自己的手机,又在仪器上调出一个新闻:「乘风集团长女身份存在质疑?竟是比熊猫血更稀有的血型!天然实验器皿!」
「世界上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dNA吗?看完这篇报道你就知道了!」
“不是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成为我的试验品怎么样?”
江隅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多项指标异于常人,生病感冒发烧对她来说都不算病,火烫电击冷水浇灌对她来说也都不算刑法。
那好办啊,那就试试毒。
看看怎样才能让她有痛苦的感觉。
“好,但你,不许再对温清离下手。”江隅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那种像刀刃般得目光直直戳向江以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感觉到畏惧。
真是可笑。
“看你表现。”丢下这一句话,转身江以辰走了。
江隅又重新躺回了地上,她感受着酥麻的电流再次进入她的全身,那些消失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恢复。
这已经是江隅失踪的第三天了,温清离还是毫无头绪,该走的地方,该问的人,该报的警,她都做过了,可江隅依然音讯全无。
该怎么办呢?江隅,你在哪?我要怎么找到你呢?
温清离蜷缩在自己的床上,胃痛,头痛,让她感觉很累了,每天只会睡三四个小时,听到一点点动静都会下意识去看是不是江隅回来了。
在刚联系不上江隅的时候,她只觉得江隅是简单的手机关机或者在忙而已,但直到晚上,她在门口守了一夜,都没有看到江隅要回来的迹象。
她问了江以筝,她的回答是江隅从来不会回家住。
她问了言芷,言芷说要再揍江隅一顿,又骂了她一顿。
她问了好多人,她们都说没看到过江隅。
她也笑过自己,还真就相信了江隅那张嘴,说结婚,说永远,现在却没了个音讯,可手机每次传来消息提示音,她都会第一时间查看是不是那个置顶的人。
她是想过找到那人要怎样说她,打她咬她,惩罚她,但她人影都看不见,一个消息也不发过来,她怎么找?
第二天醒来,温清离看见了官方媒体发了一个社会新闻,是关于乘风集团长女的新闻。
温清离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人,她的爱人,怎么会被人拿去做实验?
她打电话问,是不是知道江隅在哪?那边的工作人员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温清离打了好多遍,直到那边的人把她拉黑,她的电话再也打不进去。
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头痛欲裂,就在这个时候,温清离想起了一个人。
那天在雨幕里,和她对话的那个男人。
他说她会来找他的。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吗?
温清离没当时有接名片,找不到那个男人,她想故技重施,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守在一个地方,他就会出现。
江隅失踪的第六天,温清离又等到了那个男人。
“温主编,是在等我吗?”
今天没下雨,男人也没打伞,那熟悉的眼眸终于让温清离想到她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江以筝。
这个男人和江以筝有关。
“你知道江隅在哪?对不对?”温清离死盯着他的表情,想从他那副温文如玉的表皮上看到一丝破绽。
江以辰嘴角噙着一抹笑,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说道:“温主编,我说过,我是跟你做交易的,你乖乖听话,江隅自然会没事。”
“什么交易?”温清离眉头紧锁,江隅是被他绑了过去,不过按照江隅的能力,这个男人怎么会轻易得手?
江以辰不疾不徐地说:“我需要一名律师,来帮我打一场三十年前的官司,要是你打赢了,江隅我会还给你的。”
温清离听完后,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好,什么案子?”
江以辰对着温清离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那我们上车细聊。”
“我要确保江隅的安全。”温清离还没有被冲昏头脑,要是她真听他的话上车了,别说江隅找不到,她自己都会搭进去。
江以辰拿出手机,调了个视频出来给温清离看。
视频中,江隅头发凌乱,满嘴鲜血,那天早晨穿出去的白色衬衫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道道鞭痕密布在她身上,有些位置还冒出了点白色液体,她的小臂更是重灾区,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有能用肉眼看到骨头的伤口。
他们对江隅用了刑。
温清离听到了仪器在滴答作响的声音,听到了视频里的人折磨她欢快的笑声,唯独没有听到江隅的喊声。
这样都不疼吗?江隅。
温清离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活生生的撕开了,江隅没有喊出来的疼,她听到了。
她听到,江隅在叫她的名字。
视频播放完,江以辰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轻拍了下温清离的肩,“哦,对了她好像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不要找她,忘了她,当她死了,当她没来过。”
“我这个外甥女,是有些薄情的,吃干抹净,翻脸不认……”
“不是做交易?”温清离冷声打断她,自然下垂的手收紧,来克制住尽量不那么失态,至少在这个人面前,她不想很失态。
“把她放了,我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不然,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