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撕裂了片场的混乱空气。
白鸿寸步不离地守在担架旁。
“初步判断有撞击造成的内脏震荡,手部肌腱和神经可能受损,具体要等详细检查!”医生语速飞快,将氧气面罩覆上林安安毫无血色的脸。
厉云泽紧紧跟在担架后面。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安安身上,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
厉玲珑带着哭腔的呼喊被他完全屏蔽在感官之外,他眼中只剩下那个为了救他妹妹而重伤昏迷的身影。
那句撕心裂肺的“安安”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此刻只剩下一种毁灭性的怒火。
“哥!我好疼……”厉玲珑在助理的搀扶下追上来,试图抓住厉云泽的手臂,声音带着精心计算的委屈和后怕。
厉云泽猛地一甩手,力道之大让厉玲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转过头,眼眸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冰冷探究。
“疼?”厉云泽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你只是受了惊吓,而她……”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被抬上救护车的林安安,“她的手可能废了!她内脏在出血!”
厉玲珑强自镇定:“哥,你吓到我了……是她自己冲上来的,我也不知道威亚怎么会……”
“威亚为什么会断?”厉云泽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厉玲珑的脸,“事故原因,我会亲自查!查个水落石出!”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厉玲珑心上,她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厉云泽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心中的疑云瞬间凝聚成冰冷的实质。
他没再理会她,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救护车。
“厉总!安安有我们白家照顾!”白鸿横在救护车门前,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警告。
他亲眼目睹了厉玲珑是如何被“救”上来后立刻占据了所有关注,而真正舍命救人的林安安却被冷落在露台边缘,鲜血淋漓。
他对厉家人,尤其是厉玲珑,此刻充满了不信任。
“让开。”厉云泽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威压。
他抬眼,迎上白鸿的目光,“她是为我妹妹受的伤,在她醒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她半步,白鸿,你拦不住我。”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救护车刺目的灯光下无声对峙,空气仿佛凝结。
最终,白鸿看着厉云泽,冷哼一声侧开了身。
厉云泽上了救护车,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救护车内空间狭窄,充斥着消毒水和血腥味。
厉云泽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林安安。
他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口猛地一窒。
“别怕,安安,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失去她的恐惧,远超过商场上的任何一次危机。
他只想要她平安。
……
市中心医院,VIp病房。
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安安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她输着液,受伤的右手被妥善固定在胸前,厚厚的纱布包裹着。
白鸿守在病房外,像一尊门神,隔绝着所有他不信任的人。
病房内,厉云泽守在床边。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陈锋几次想劝他去休息,都被他无声却坚决地拒绝了。
他需要亲眼看到她醒来。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泛白,再到阳光刺眼。
厉云泽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安安的脸上,仿佛要将她沉睡的模样刻进心底。
一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
那根本不是意外!
目标,就是林安安!或者说,是“陆沉”!
这个认知让厉云泽浑身发冷,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在他胸腔里翻腾。
他的妹妹,他曾经想要保护的妹妹,竟然恶毒至此,为了除掉林安安,不惜以自身为饵,甚至可能真的搭上性命!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厉云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前倾。
林安安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有些模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雪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浑身的酸痛和右手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轻轻吸了口气。
“安安!”一个沙哑却带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安安微微偏过头,撞进了厉云泽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眸里。
他看起来极其疲惫,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中的关切和如释重负却如此真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医生!医生!”厉云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激动,立刻就要按铃。
“水……”林安安的声音干涩微弱。
厉云泽立刻走到床头柜边,动作有些急切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插上吸管,送到她唇边。
他的动作笨拙又小心,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林安安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玲珑……她怎么样?”林安安的声音依旧虚弱,问出的却是厉玲珑。
厉云泽喂水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复杂起来,有痛楚,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放下水杯,看着林安安平静无波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低沉地开口:“她没事,只有轻微擦伤和惊吓过度。”
林安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没事就好。”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被固定着的右手上,“我的手……”
“医生处理得很及时。”厉云泽连忙解释,声音带着安抚,“肌腱和神经有损伤,但手术很成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恢复功能的可能性很大,只是……”
他看着那厚厚的纱布,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