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周队长脸色有些疲惫,好像是刚熬了几个大夜一样。
“我们的人已经确定过两次了,方秀梅偷孩子之后的三天内,并没有接到任何的报警信息。当然,在她抱走孩子十天内,的确是有报警说丢孩子的,但是我们已经查过,除了两家已经找回来的孩子,还有一家是自导自演的,另外一家丢的是个男孩儿,还有一家丢的是四岁的孩子,都与季晚的情况不符。”
所以说,季晚的亲生父母在发现孩子丢了之后,并没有选择报警?
这个事实太残忍了。
谢时宴咬了一下嘴唇:“有没有可能是先报警,之后又取消呢?”
“这种可能性的确是有,不排除,但是概率并不高。”
周队长说的是实话,就是太伤人了。
谢时宴表情复杂,有心疼,还有一股子无名火!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如果季晚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甚至都不敢想!
她才十八岁呀!
她已经很惨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人偷走,之后又数次被这位养母虐待,甚至是意图谋杀!
就这样的人生,季晚还能成长得这样乐观积极,而且还能有这么好的成绩,所以老天为什么就不能再对她公平一些呢?
季晚自打把这件事情捅破之后,几乎是天天都在等着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
可是现在,周队长却告诉他,京市根本就没有发现那几天的报警记录。
这个事实,太残忍了!
谢时宴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季晚来说这件事。
“最近几天,她有问过你吗?”
“没有,距离上次打电话,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她好像知道自己寻找亲生父母有难度,所以没有再提过。”
“呵,她聪明又敏感,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但是她一次都没有跟我提过,所以在她心里,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周队长瞪眼:“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你跟人家认识才几天呀!再说了,你这样的身份,小姑娘哪来的胆子去麻烦你?”
谢时宴送他一记白眼儿,不会说话就闭嘴!
“怎么办?她这次既然回来了,一定会过来问,我怎么哪她说?”
谢时宴无力地眨一下眼:“先瞒着吧。兴许时间长了,她的接受度会高一些。”
周队长撇嘴,这种事,哪怕是再过几年才告诉季晚,她一样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答案。
任何一个正常价值观的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
被人偷走,和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遗忘,这简直就没有可比性!
后者带给当事人的伤害,可不是简单的时间流逝就能弥补的。
可是现在,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减轻对受害者的伤害和打击。
周队长因为对案子深入调查后,又挖出来不少东西,看似都不是很严重,但是累积到一起,真会对一个人的性格以及三观造成强烈影响的。
“方秀梅承认曾几次对季晚动手,但她不承认是想杀了季晚,而是想要毁掉季晚身上的胎记,至于季晚长大一些之后,方秀梅觉得季晚长得太漂亮了,不像她,也不像季衡,所以就想着给她的脸上弄些疤或者是什么的,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人怀疑,更担心季晚的亲人会认出来。”
谢时宴一拳砸在桌子上,力气不算太大,但是桌上的茶杯还是跟着一起颠了颠。
“你说季晚的胎记?”
“是,根据方秀梅的供述以及我们给季晚拍的照片来看,她的脖子后面有一个泪滴型的胎记,粉色、大小应该和小指甲盖差不多。而且位置就在脖子后面的正中间,如果夏天把脖子露出来,很显眼。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方秀梅几次想要毁了这个胎记,但是一直没成功,后来方秀梅就一直让季晚留学生发型,可以完全地将脖子遮盖住,并且不允许她梳辫子。”
谢时宴点点头,只是脑子里一想,就有画面了,所以,他也能判断出那个胎记的大概位置。
“除此之外,因为方秀梅是从京市抱走的季晚,所以在季衡几次提出来带着孩子们去京市看升旗或者是参观故宫的时候,都被方秀梅以各种理由给拒绝了。有一次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后,就把季晚给弄病了。”
这些都是小事,但是正如周队长所言,长期的累积下来,这会对季晚的自我成长有很严重的影响。
“老周,你说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个胎记来找到季晚的亲人呢?”
“这个真不好说。首先,对方为什么没有报警?其次,十八年过去了,谁能保证季晚的亲人还在京市?甚至是,她的亲人们还在世吗?”
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再加上线索的中断,所以寻亲,真地是难上加难。
而且周队长说的也没错,谁能保证季晚的亲人还在世呢?
这倒是提醒了谢时宴。
“如果实在瞒不住了,到时候就跟她说她的父母都没了呢?”
周队长一噎,他是警察,不是慈善家,这种把戏,他没玩过。
“跟她说父母出事了,总比说你的父母抛弃你了要更好一接受一些吧?”
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问题是,周队长干不了。
“时宴,我是警察,不是编剧。我的工作要求之一,就是得实事求是呀!”
谢时宴点点头,的确,不能让人家犯原则上的错误。
“这样,我来想办法,眼下就还是拖着,反正你跟手底下的人都说好了,别把事情给弄露馅就成。”
“好。”
两人商定好,谢时宴又问及了一些寻亲的细节,然后拿到了那两个小金镯子以及那个肚兜的照片。
或许,他也可以私下查一查,万一呢!
季晚带着早饭到医院时,病房里只有季蔓一个人在。
“姑姑,我爸和小叔呢?”
季蔓看到她,明显愣一下,之后眼底闪过几分不自在。
以前以为这是亲侄女,自然会觉得亲近,但是现在知道这并不是她大哥家的孩子,就算是再有出息又怎么样?
又不是季家的种!
季蔓可能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所以对季晚的态度很冷淡。
“他们去医办室了,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