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半夜三更,在此藏宝乎?”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王三吓得魂飞魄散!手一哆嗦,油纸包差点掉地上!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同样穿着深色衣服、身形佝偻、脸上也蒙着布巾的老者,如同幽灵般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老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眼神在黑暗中却亮得吓人。
“你…你是谁?!”王三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将油纸包藏到身后。
“老朽是谁不重要。”忠叔(佯装的老者)沙哑着嗓子,一步步逼近,拐杖点在地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重要的是,你手里那东西…是给李案首准备的‘厚礼’吧?”
王三脸色煞白!对方竟然知道?!他强作镇定:“什么…什么李案首!我不知道!我…我就是路过…”
“路过?路过还带着这么个宝贝,往树洞里塞?”忠叔冷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小子!你可知这油纸包里是什么?是伪造的院试考题!栽赃陷害朝廷案首,这可是杀头的罪过!那点银子,够买你全家的命吗?!”
“轰!”王三如遭雷击!伪造考题?!杀头?!那个神秘人只说是“重要东西”,可没说是这个啊!他瞬间明白了,自己成了别人手里的刀,还是砍向自己脖子的刀!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王三!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手里的油纸包也掉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
“老…老丈饶命!不关我的事啊!是…是有人给我银子,让我把这东西藏这里的!我…我不知道里面是啥啊!真的不知道!饶命啊!”
“给你银子的人,长什么样?”忠叔逼问。
“蒙着脸!看不清!声音…声音有点尖,像…像个太监!”王三语无伦次,只想撇清关系,“他…他还说…让我看着李案首来取…或者…或者看到有别的人来动这东西…就立刻去府衙报官!说…说必有重赏!”
果然如此!忠叔心中冷笑。对方不仅想栽赃,还安排了“人证”守株待兔!好毒的连环计!
“哼!蠢货!”忠叔啐了一口,“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想活命吗?”
“想!想!老丈救我!”王三磕头如捣蒜。
“想活命,就按老朽说的做!”忠叔压低声音,迅速吩咐了几句。
王三听得连连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在距离城隍庙两条街外的一座废弃小楼阁楼上,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正透过破损的窗棂,举着一支单筒的“千里眼”(简易望远镜),死死盯着城隍庙后巷的方向。
他身边,还蹲着一个身材瘦小、眼神机灵的灰衣人,正是那日试图在贡院给李明扔纸团、被守拙斋主的人吓退的那个!
“怎么还没动静?”斗篷人有些不耐烦,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大人稍安,时辰刚到。”灰衣人赔着小心。
“那个叫王三的泼皮,靠得住吗?”
“大人放心,就是个贪财怕死的蠢货,小人亲自挑的。银子给足了,他不敢不办事。只要李明那小子一来,或者他的人来取东西,咱们立刻就能…”
灰衣人的话还没说完,千里眼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变化!
只见昏暗的巷子里,那个泼皮王三,竟然没有把东西藏进树洞,而是和一个突然出现的、佝偻着背的老者(忠叔伪装的)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
然后,两人竟然一起,拿着那个油纸包,急匆匆地离开了城隍庙后巷!看方向…似乎是朝着贡院街、学政衙门的方向?!
“不好!”斗篷人失声低呼,差点捏碎手中的千里眼,“他们…他们要去学政衙门?!快!跟上去!绝不能让他们把东西交上去!”
灰衣人也懵了!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李明的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他立刻应道:“是!小人这就去!” 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阁楼,朝着忠叔和王三消失的方向追去。
斗篷人站在破败的阁楼里,看着远处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事情…似乎开始失控了!
忠叔佝偻着背,脚步却出奇地利索。王三则像个受惊的兔子,紧紧跟在后面,手里死死攥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油纸包,脸色苍白,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
“老…老丈,咱们…真要去学政衙门啊?”王三声音发颤,“那…那可是…”
“闭嘴!想活命就跟着!”忠叔头也不回,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专挑僻静的小巷穿行,很快来到了位于贡院街中段的江宁府提督学政衙门。此时已是深夜,衙门大门紧闭,门前两盏气死风灯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朱红大门上冰冷的铜钉和肃穆的石狮。
只有侧门旁边,一个值夜的小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忠叔走到侧门,用力拍了拍门板。
“谁啊?大半夜的!”里面传来一个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呵斥声。一个穿着号服、睡眼惺忪的老门子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
“老哥,烦请通禀一声,”忠叔拱了拱手,声音依旧沙哑,“小老儿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本次院试清誉,需即刻面呈学政大人!”
“学政大人早就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老门子没好气地就要关门。
“事关重大!等不到明天!”忠叔一步上前,抵住门板,同时飞快地将一小块碎银子塞进门子手里,“老哥行个方便!若耽误了大事,你我都吃罪不起!此物…”
他指了指王三手里那个油纸包,“…可能是有人意图栽赃陷害、扰乱院试的伪证!”
老门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又听到“栽赃陷害”、“扰乱院试”几个字,睡意顿时吓醒了一半。他狐疑地看了看忠叔和王三,又看看那个油纸包,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