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灰紧张地往电梯间走,他感觉那几只是会咬人的狗。
电梯间里说干净,又不算干净,墙壁上钉了许多木板,蒙了很多层灰,和之前他住过楼栋里的电梯差不多,不一样的是,这里面没广告牌。
到了25-3,他看见旁边的屋子开着门,门口有个鞋柜,下方摆着一双男士拖鞋,知道这死过人的屋子还有邻居,他也就没怎么怕了,还想着等会给邻居送点礼,打好关系。
杨灰进了房子没几分钟,房东找上门了,是个寸头,穿了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件格子衫,看着身材不高,不胖不瘦。
“就你这样的,还想买房子娶老婆啊?”
他上来冷言冷语的,弄得杨灰一头雾水,和昨天饭桌上聊的投机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再过几年我就四十了,总得成个家吧。”
“你对象知不知道你蹲过局子啊?”
“你什么意思?”
房东迈着大步子走进来,一脚踢开了挡在屋门口的鞋,动作不屑。
房东的举动让他看不懂,但他没计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和对方交流。
“我就不该把房子租给你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人。”
又是在外地被冤枉的事,再次引起了误会,杨灰已经懒得解释了,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一个小偷说的话。
“那合同作废?”
“不然呢,你这种人快点滚出我的房子,真是晦气死了。”杨灰语气已经很好了,房东的火气却只增不减,他冲上前去踢翻了杨灰的行李箱,发泄怒意。
“不租就不租,你踢我东西干什么?”
“你也配有正常人的生活?像你这种人就应该一辈子待在里面,放出来也是不会悔改的。”
“呵。”杨灰冷笑一声,“我还说你这种人呢,真是无法交流。”他俯身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
“你说谁呢?你配说我吗?”房东突然冲上来,揪住他后脖子的衣领。
“你放开!”杨灰很讨厌很讨厌别人用以前的丑事大做文章,偏偏对方的眼神凶狠得像审视一样。
他挣开房东的手,趁着人松懈时忽然用力把推到书柜上。
杨灰用的力气不小,书架上的书都被震得颤了一下,“我不想和你吵,这房子我不租,我马上走。”
话音一落,杨灰打算去收拾房间里的东西,但房东突然没了动静,他还觉得奇怪,以为自己力气太大弄伤他了,便朝书柜看了一眼,哪曾想房东突然没了动静。
他人看似是站立的,双腿的膝盖却是弯曲的,俯着身子,头和手缓缓地垂了下来,一双呆滞的眼睛眨也不眨,抿着嘴不说话,仿佛被什么东西钉在书柜上一样。
杨灰感觉奇怪,不知道这个房东搞什么名堂,走过去瞧了眼对方的状态。
“你……”
房东猛地抬起头,眼眶里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杨灰,眼球凸的仿佛要掉出来。他突然抬手用力捏住杨灰的肩膀,指尖都有些泛白,深深的陷进衣服褶皱里,他张着嘴,话迟迟说不出来。
房东的眼睛盯得杨灰心慌,也不知道什么话刺激到了这个家伙,也许是刚刚推了一下力度不小,他像突发疾病一样。
杨灰挣开房东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心里暗骂活该。
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
杨灰亲眼看着那只没了生气的手奄奄一息地垂了下去,吓得连连后退,脚跟莫名其妙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上一秒还不想服软的房东这时已经微微垂下头,他的双眼还睁着,扩散的瞳孔里映着杨灰不敢相信的表情,身后的书柜上忽然出现了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书柜框慢慢往下流。
杨灰看见血红的液体流到了地上,吓得大惊失色,蹑手蹑脚地朝着房东爬了过去,他扯着染上红点的裤腿轻声说:“喂,你怎么回事……”
房东没有回应,两只空洞的眼珠嵌在眼眶里,俯视着他。
杨灰害怕地松开房东的裤脚,房东忽然往他身上倒下去,倒的过程中一双失神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他。
红色的血黏糊糊的,沾上他的皮肤,房东温热的体温朝他靠了过来,杨灰吓得尖叫,一把推开房东,拔腿往外跑。
屋子的门是开着的,跑出房门的时候还能听见尖叫声在大楼里回荡,脚才跨过门槛,杨灰脸上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差点把他吓掉半条命。
严相旬打断他,“尸体呢?”
“啊?”杨灰说了这么多,整个人算是放松下来了,但面对严相旬的提问,他又回到了紧张的状态。
“我们的已经去了命案现场,和你描述的差不多,但是没有房东的尸体。”
“……”杨灰垂着头,不敢去看严相旬的眼睛,他抿着嘴,表情不安,似是不想坦白一切。
严相旬也不急,他翘着二郎腿,平静地注视着杨灰,等他自己开口。
一阵来电铃声缓和了气氛。
“稍等,我去接个电话。”严相旬走出了办公室。
尸体是在衣柜被发现的,地板上已干的血液也有挪动过的痕迹,应该是杨灰发现人没了生命迹象,打算藏尸然后畏罪潜逃。
杨灰交代的时间没有错,死者在2月5号死亡,已经死亡三天左右。
死者是个房东,小区里有好几栋楼是他的财产,他叫卢杰,四十一岁本地人,每个月除了收点月租外,还负责帮小区业主打点一些事,赚点工资,他父母早亡,妻子因为难产去世了,只剩一个妹妹,名叫卢珑,几年前去了外地打拼,后来失了联系。
卢珑被告知哥哥死了,情绪波澜不惊,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亲人的去世在她看来是司空见惯的小事。
卢杰生前没得罪过什么人,卢珑说他情商不咋样,人也不靠谱,身为一个男人,却像个女人一样斤斤计较,喜欢揪着小事不放,还说当初陈宁就是被他气死的。
陈宁是卢杰的亡妻,嫁给卢杰的时候是27岁,31岁的时候怀孕,卢杰想要个男孩,于是花重金找来一个老中医验她肚子里的胎儿性别,可惜是个女孩,他坚持让陈宁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