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的吧……”我看着雨竹,她面上兴奋的笑容让我一阵沉默。
“这怎么能是挥霍呢?”她宝贝地把黑金卡捂在心口,“这已经是我们的卡了,本来就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是我们太有道德感,一直没用。”
“眼看见项目初期招标都结束了,这卡里的钱还一分都没花出去。”
她眉头紧皱,我哭笑不得,“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得找个理由花出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这卡是用来帮悦动解决资金问题的吗?”
雨竹忽然抓狂起来,“让我花吧!”她紧紧捏着金卡的样子像极了西幻电影大片里某个对戒指无比执着的……类人型生物。
“你知道拥有这么一大笔钱却一直花不出去是什么感觉吗?!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原本我是打算直接用作公司资金,但谁让咱们的项目前景太好了呢!投资一个接一个,现在公司项目真的不缺钱!”
“缺钱的是我们,我这个苦哈哈的老板和手下一群苦哈哈的员工!”她一脸渴求地看着我,“所以就让我整个休息室,顺便装修一下一楼吧!”
我完全拿她没办法,主要是卡已经给她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用。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道:“既然是要提高员工的福利待遇,那不如再干脆一点——发奖金。”
“装修固然好,但还是比不上直接发奖金更得人心,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公司的大家都会铭记这份恩情。”
雨竹愣住,“无缘无故发钱?这样会不会……”
“怎么能是无缘无故呢,现在我们的项目正是即将迈向中期的关键时刻,公司的大家在项目前期都很努力很拼命,这是大家应得的,也算是激励大家再接再厉。”
雨竹垂眸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傅景澄,“用傅大总裁的钱给咱们公司的员工发奖金?”
我挑眉道:“你不是总念叨着傅景澄是咱们的大金主吗,都是大金主了,那他花钱发点奖金咋了。”
“如果你能心安理得用傅景澄的钱搞装修,那你也应该要做到毫不动摇地为员工改善福利。”
雨竹脸上出现动摇,我立刻补充道:“想想只有傅景澄能享受到的豪华装潢,还有又大又软的沙发……”
雨竹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又锐利,“花!狠狠地花!”
“这就对喽。”我说完仔细观察雨竹的表情,发现她只是一脸疼惜地捧着她的宝贝黑金卡,完全没有再盯着傅景澄看的意思。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真当傅景澄的魅力无人可挡啊,会沉迷他的美色无法自拔的傻子,应该就只有我一个。
“所以你刚才看着傅景澄沉思,就是想这个?”
雨竹眉头打结,“要不我还能想啥?我和傅大总裁的联系就两个,一个你,一个悦动。”
“所以我要么从情感层面站在你这边谴责他,要么从金钱层面盘算怎么狠狠让他给公司爆金币。”
我彻底放心,雨竹纳闷问我:“你问这问题啥意思?”
“没事了,你玩去吧。”
雨竹急了,“啥啊?什么意思?你脑子里在盘算啥?”
我意味深长道:“以后吃席记得坐小孩那桌。”
雨竹不满大叫,“你果然在想一些很龌龊的东西!不许在你黄黄的脑子里编排我!”
我:“这话明明是夸你单纯天真,怎么就龌龊了,面对美色能毫不动摇是很厉害的。”
雨竹愣在原地缓了足足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我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好啊黎南霜!我看你是不想过了!”
“得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俩的日子都得过下去。”我拉着雨竹的手认错。
傅景澄总算被我和雨竹的动静吵醒,睁开眼时漆黑的双眸一片迷蒙,“我怎么……”
“你怎么会在这?”雨竹炮语连珠,“你怎么感觉头昏昏沉沉、非常难受?你怎么好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傅景澄晕头转向,定神缓了缓才看向站在一边的我。
“我……”
我叹出一口气,“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傅景澄狠狠皱起眉头,“不……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雨竹表现得比我还好奇,“什么事?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南霜结婚了?”
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
雨竹却自有道理,“这也是脱敏疗程的一部分,你得经得起考验啊少女。”
我将话题重新拉到傅景澄身上,“很重要的事吗?如果不是很重要,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雪来一趟?而且还是在我们已经说清楚彼此的关系之后……”
傅景澄闻言垂下眸子,轻轻扯动嘴角,“没错,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我同意你那些话……”
傅景澄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可以离开我。”
我完全呆住,怎么也没想到傅景澄郑重要说出口的内容竟然是这个,雨竹也愣在原地。
傅景澄勉强支撑起身体,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悦动。
我和雨竹都没有追上去,追上去好像也没意义,傅景澄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在弄清楚了对方的苦衷、知道了对方的委屈之后,我和他反而彻底结束了。
雨竹呆呆的,“傅景澄这是……这是整的哪一出啊?”
我想笑,我该有种彻底解脱的感觉的,可我没有,我也笑不出来,“想通了……”
“他就是想通了。”
说完我忽然没了力气,一下子坐到那张为傅景澄准备的行军床上。
大门外走廊的感应灯熄灭了,我的世界好像因此陷入一片黑暗,我怔怔看着前方。
“……我忽然感觉有点困,雨竹你能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吗?”
雨竹愣了一会,才呆呆应答,“好……好,没问题。”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我上楼了,你睡醒,或者有需要,都可以喊我,我一直都在的。”
我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雨竹又看了我一会,才忐忑着、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上二楼楼梯时,她还为我关了灯,她贴心记住了我要“睡觉”这个谎言。
视线中所有光亮都消失,我在行军床上躺下,泪水无声流淌。
我慢慢蜷缩起身体,呼吸间都充斥着傅景澄身上的雪松香气,和大雪带来的清冷气息结合在一起,闻着闻着,我忽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从我未满十八岁时开始的、少女时期延续至今的初恋,没有撑过五年的时间,就彻底“死去”。
我低低呜咽出声,难过、崩溃、不甘心在我心头一阵接一阵爆发。
是什么打败了我,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是现实打败了我。
脱离了象牙塔般的校园生活,我终于第一次接触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