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样的时间地点。这次周辉做足了准备——三天没刮的胡子，发黄的衬衫领口，甚至特意在袖口沾了酱油渍。
他蹲守在章玄华必经的小巷里，听到脚步声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水...有没有水...\"
章玄华停下脚步。周辉从指缝间偷看，少年今天把校服外套系在腰间，露出的白衬衫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腰线上。
他咽了口唾沫，咳嗽得更卖力了。
\"其实......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周辉哑着嗓子说，偷偷掐了一把大腿，硬是逼出两滴眼泪，\"家里破产了，儿子不孝，把我赶出来了......\"
章玄华沉默地看着他，蓝眼睛深不见底。就在李世权以为又要失败时，少年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便当盒。
\"给。\"
李世权顿时就愣住了。
这么简单？他颤抖着接过便当盒（这次手抖是真的），差点笑出声。什么商业天才，不过是个心软的毛头小子！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周总，下次装穷记得换双鞋，您的皮鞋是意大利手工定制，鞋底还有您名字缩写。」
周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合上盖子，却听到章玄华轻笑一声。
\"还要继续演吗？\"少年单手插兜，歪着头看他，狼尾发梢扫过颈侧，\"或者我直接打电话给周夫人，问问她丈夫为什么在高中生放学路上碰瓷？\"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周辉\"腾\"地站起来，老花镜都歪到了一边：\"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章玄华不急不缓地指了指他的手腕：\"您的百达翡丽，全球限量三只，上周财经杂志才专访过您。\"
周辉下意识捂住手表，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等于承认了身份。羞恼像毒蛇一样缠住他的心脏，他一把扯下假发和老年斑贴片，露出原本精心打理的茶色头发。
\"行啊章玄华，\"他逼近一步，五十岁男人的体魄在愤怒中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更好——我看上你了，开个价吧。\"
章玄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周总，您是不是忘了，\"他后退半步，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向书包侧袋，\"我姓章。\"
周辉嗤笑一声，酒精和羞怒让他口不择言：\"章家又怎样？你爸去年还求着我投资呢！\"
出乎意料的是，章玄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李世权后背发凉，像是看到猎豹对掉入陷阱的羚羊露出的表情。
少年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开个价吧。」「章家又怎样？你爸去年还求着我投资呢。」
周辉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伸手要抢，章玄华却灵巧地闪开，当着他的面把录音发到了一个群聊。
群名：「章氏家族（58）」
\"你发了什么？！\"周辉的声音都变了调。
章玄华收起手机，蓝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没什么，就是让我爸、我叔、我姑、我表哥表姐堂哥堂姐，还有我爷爷，都听听周总的'高见'。\"
周辉眼前一黑。他仿佛看到自己辛苦维持的商界形象轰然倒塌，看到董事会那些虎视眈眈的股东，看到妻子冰冷的目光......
\"你这个小——\"
\"周总，\"章玄华打断他，声音轻柔得像在讨论天气，\"您猜明天股市开盘时，如果这段录音出现在财经频道，周氏股价会跌多少？\"
周辉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所有咒骂都卡在了气管里。他眼睁睁看着少年转身离去，黑色狼尾在晚风中轻轻摆动，像是胜利的旗帜。
三天后，周氏集团莫名其妙丢了三个大单子，合作方全是章家派系。
第二天放学时分，周辉又出现在校门口。
这次他做足了功课——真正的流浪汉衣服，连内裤都换成了地摊货，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东西。
他蹲在墙角，看着章玄华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心脏像被铁钳夹住一样难受。
那个从来独来独往的章玄华，居然对别人笑了？
周辉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就在他准备开口时，章玄华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
\"周总，您喷的香水是creed的私人订制，一瓶三十万，乞丐买不起。\"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桶冰水浇在李世权头上。他呆立在原地，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周辉，五十岁的商业巨鳄，居然被一个高中生耍得团团转。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想要更多。
（从此，周辉再也没敢出现在章玄华放学路上...至少在明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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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晚容站在凯悦酒店2808号房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赵平驰刚刚发来消息说今晚要和兄弟们在网吧通宵打游戏，附带一张屏幕截图，英雄联盟的界面上显示着\"胜利\"两个大字。
\"废物。\"她低声咒骂，嘴角却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至少这样她不用担心他突然回家。
门开了。
陈万山穿着丝质睡袍站在门口，发际线比直播镜头里显得更高，他就是那个“星河。”脖子上挂着的金链子在走廊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晚晚，终于来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我等你等到酒都醒了。\"
席晚容强迫自己露出甜笑，眼角挤出恰到好处的弧度：\"陈总说笑了，路上堵车嘛。\"
她故意把包往身后藏了藏——里面装着录音笔和避孕套，还有一瓶赵平驰送她的廉价香水。
套房里的暖气开得太足，混合着雪茄和古龙水的气味让她喉咙发紧。水晶吊灯下，茶几上摆着半瓶喝剩的威士忌和两只高脚杯，其中一只边缘沾着口红印——不是她的色号。
\"喝一杯？\"陈万山已经倒好了酒，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沉浮。
席晚容接过酒杯，指尖在杯壁轻轻摩挲。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爱马仕的橙色盒子，丝带松散地系着，显然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陈总破费了。\"她抿了一口酒，酒精灼烧着喉咙，\"我直播时随口提了一句喜欢那个包...\"
陈万山的手已经搭上她大腿，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烟酒和味道，\"只要你听话，要什么都有，总比跟着那个打游戏的废物强多了，是吧？\"
席晚容的指甲陷进掌心。赵平驰此刻应该正戴着耳机在网吧怒吼，屏幕蓝光映着他胡子拉碴的脸。
上周他生日，她送了他一套游戏皮肤，花了两千八——正好是陈万山打赏一个火箭的钱。
\"别提他。\"她娇笑着靠进陈万山怀里，手指解开他睡袍的第一颗扣子，\"扫兴。\"
\"听说你被男朋友欺负了?\"陈万山的手突然搭上她肩膀，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裸露的肌肤。
她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又强迫自己放松:\"他……他对我很不好.……\"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陈万山突然拽过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按倒在真皮沙发上，男人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装什么清纯?\"热烘烘的酒气喷在她脸上，\"直播间里不是挺会勾引人的吗?\"
席晚容的视野突然被泪水模糊。透过徐世昌肩膀上方的空隙，她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他搂着另一个网红脸女孩的合影。
那女孩她也认识，上个月还在某音跳女团舞，最近突然停更了。
席晚容闭上眼睛。她想起去年冬天，赵平驰在出租屋用老式电脑打游戏，她窝在他怀里看剧。暖气坏了，他把她冰凉的脚揣进自己毛衣里暖着，游戏角色死了都没挪一下。
\"等、等一下……\"她挣扎着去摸手机，\"我……我先去下洗手间….\"
陈万山冷笑一声，直接抽走她的手机扔到地毯上:\"五万块礼物就头你这点时间，真当自己是仙女吗？”
席晚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灯影晃得她眼睛发疼。陈万山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雪茄和胃药混合的苦味。
她本该挣扎的。
她本该像那些狗血剧里的女主角一样，狠狠推开他，夺门而出，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扑进赵平驰怀里痛哭一场。
可她没有。
她的手指死死攥着沙发边缘，指甲几乎要陷进真皮里。陈万山的手已经探进她的衣摆，粗糙的指腹刮过她腰侧的肌肤，让她浑身发颤。
\"别紧张。\"他低笑，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
席晚容闭上眼睛。
“那我要十万！”
陈万山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
他掏出手机，几下操作后，席晚容的银行App响起提示音。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极速网吧\"里，赵平驰猛拍键盘：\"操！Adc会不会玩？\"
屏幕灰了下去，他的角色再次阵亡。
\"老赵，你今天状态不对啊。\"队友阿坤递给他一根烟，\"嫂子又跟你闹了？\"
赵平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她最近老加班，神神秘秘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新消息，\"女人就是麻烦。\"
阿坤挤眉弄眼：\"要我说，你该换个女朋友了。上次那个小网红不是还给你发私信吗？\"
赵平驰没接话，只是狠狠吸了口烟。屏幕上的复活倒计时结束，他重新戴上耳机：\"别废话，开团了。\"
酒店房间里，席晚容站在浴室镜子前，用湿巾用力擦拭脖子上的红痕。她的口红花了，睫毛膏晕成一片，像两个黑色的伤口。手机屏幕亮起，银行余额显示着刚入账的十万元。
套房门突然被敲响，陈万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宝贝，我老婆查岗，你得从消防通道走。\"
席晚容冷笑一声，迅速整理好衣服。经过床头时，她顺手拿走了那个爱马仕盒子——这是另外的价钱。
走出酒店时，凌晨三点的冷风刮在脸上。她掏出手机，给赵平驰发了条消息：\"游戏赢了吗？\"
十分钟后，他回复：\"必须的！明天给你带早餐，想吃什么？\"
席晚容盯着屏幕，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个橙色软件里刚刚到账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