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骤歇,月黑风高夜,
半人高的草丛里动物们都出来活动,叫声欢实又骇人。
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李欣然拿镰刀的手一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半夜的,这么低沉的男声,
该不会是!
早就听说东北这一片仙儿多,她虽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架不住传说太真实,出门在外,人总要有些信仰。
再一联想到刚刚军医的动作,李欣然半眯着眼睛转身,
入目便是一位长相周正,穿着黄色坎肩的青年。
李欣然脑海里百转千回,不待那人开口,咬咬牙,恭恭敬敬的朝着对面的身影鞠了一躬,
“同志,你别发问,问我也不知道咋回答,就当我求求你,去问别的大爷大哥老嫂子小媳妇……”
李欣然自认为她的回答应该不会出差错了。
讨封这种事,不能说像也不能说不像。
她低着头等这玩意儿变化,只是左等右等,没等来变化,倒是等来了对方一声嗤笑,
“同志,你逗我玩儿了?”
听到对方哈哈大笑,李欣然慢慢抬头,对面的人穿着黄坎肩不错,可里面还包裹着灰黑色的棉衣棉裤,人中到下巴布满了青色的胡茬子。
“你是人?”
对面的人嘿了一声,“多新鲜,我不是人是什么?你是青山农场的吧。”
听到对方说出青山农场几个字,李欣然咽了口唾沫,拍着胸口舒气,
“妈呀,吓死我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黄皮子?”
青年男人挑眉笑,“同志,你想象力可真丰富,以后这种败坏思想的书籍少看,封建迷信要不得。”
李欣然拍了拍手上的土,没跟对方贫,既然今天有人在,那这一片野生天麻只能先放弃了。
毕竟父母跟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却不想还没走出去,那人又叫住了她,
“妹子,我是附近上山村的顾康琪,明人不说暗话,这一片野生天麻我盯了一个星期,要今天不收走,怕是要烂在地里。”
哟,没想到村里还有人认识野生天麻。
李欣然转头看他,“你想怎么样?”
顾康琪也爽快,“见者有份,我俩一起收了,倒卖出去收益一人一半!”
这一片野生天麻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斤,卖出去应该能分不少钱。
李欣然犹豫片刻,欣然同意。
不到一会,两人便合伙将这一片天麻都给收了。
顾康琪一看就是熟手,将收好的天麻往肩膀上一扛,阔步就往平遥镇的方向走。
“妹子,你要信得过我,咱们就一起去卖了这货,钱当场点清楚。”
李欣然下乡六年,对这一片的黑市熟悉的很,平遥镇附近有一条废弃的铁路,逢周一周三晚上都有交易。
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交易的时间。
“行,你也别一直喊妹子,我叫翠花!”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这几年的下乡生活将她生生磨练出来了,陌生人别深交,她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是随口胡诌的。
两人一前一后往平遥镇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到了交易的地点。
李欣然没打听他的交易渠道,顾康琪只交代她站在原地等。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顾康琪就找到了买家,一共三十多斤,对方包圆了,卖了六十八块钱。
按照说的五五分,李欣然喜提三十四块钱,揣着热乎乎的钱,她跟顾康琪也熟悉起来,
“兄弟,下次有啥好活儿继续带着我,别看我是个女同志,挖扛搬不在话下!”
顾康琪点了一根烟,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同志,一口答应,
“行,以后带着你!”
从黑市往回走,李欣然又在出口看到了带帽子的军医,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康琪也朝着地面上那东西看了一眼,
“雷公屎!”
连着下了这么久,确实到处都是成片的雷公屎,这玩意儿在城里还值钱,可眼下这一片都是村儿,压根卖不上价!
“走吧,这玩意儿你想要,到处都有。”
顾康琪拉了李欣然一把。
两人走出去老远,李欣然才悻悻的道,,“你盯了一个星期,就没盯到西坡有点别的?”
顾康琪眸眼一亮,“你看见了?”
说完,诧异的往刚刚卖雷公屎的摊子看了一眼,果然在一片深绿色地皮菜下面看到了一个被树叶包裹着的长方形物品。
看那长度跟形状,应该就是他盯了好几天的野生人参!
好家伙,被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顾康琪转念一想,又轻笑起来,“翠花,这烫手山芋不是在谁手上都能卖得出去的。”
且不说这东西根须断了,本来就要打个两折。
就单单说小姑娘那怯懦的样子,能卖出去他顾康琪的名字倒过来写!
——
家属院,
睡得迷迷糊糊的许枝枝听到开门的声音,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转了个身继续睡。
只是下一秒,温暖坚硬的胸膛就抵了上来。
下雨天凉,她哼哼唧唧的往暖和的胸膛上蹭,太硬,咯手!
如果柔软一些就好了。
许枝枝睡觉不老实,喜欢抱着大号的玩偶,这习惯也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转了一个身,搂住人形抱枕的精瘦的腰,又将笔直的长腿随意搭了上去。
抱了个满怀的姿势让她安全感十足,美滋滋的又睡了过去。
只是她睡得香,而被她搂着的人形抱枕此时却是睡意全无,
乌黑安静的夜,窗外偶尔响起几声狗叫虫鸣声,李文竹望着妻子恬静的睡颜,眉眼如花,脸颊红润,好看的让他心猿意马。
又将妻子往怀里拉了拉,唇瓣贴在他乌黑柔顺的发丝上,喉结滚动。
越抱吧,越热。
等妻子呼吸平稳,李文竹默默的下床,去洗了个冷水脸,又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才压下那股燥意。
抽空得去卫生所问问,可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
许枝枝难得在李文竹要出早操前就醒了,想到昨晚上他去了青山公社那边,忍不住问道,
“爸妈的屋顶怎么样?修补牢固了吗?”
李文竹正在背着床铺穿衣服,挺阔结实的背肌就那样的显露在许枝枝眼前。
她怔怔的望着,忍不住咽了口水。
“嗯,幸亏修补的及时,不然下这么久的雨,爸妈那屋子怕是要变成水帘洞。”
昨天去青山农场看了,有好些村民的屋顶都是大洞串小洞,得亏有妻子提醒。
“雨下得久了,百病丛生,我准备了姜汤的材料,等你有空拿给他们。”
空间里这些东西不少,许枝枝出手自然大方。
“枝枝,谢谢你时刻挂念他们。”
李文竹看着许枝枝的脸,心脏微暖。
自从妻子来了之后,总是时时刻刻关心着他跟他的家人,这大概就是传说爱屋及乌吧。
李文竹搂了搂妻子纤细的腰肢,一颗心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