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的肌肉得以片刻喘息,翻江倒海的脏腑稍稍归位。
可他非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而更加难堪!
这慢下来的折磨,分明是薛常麟对他那声求饶的回应——一种带着施舍意味、却又极具羞辱性的“恩典”。它无声地宣告着:你的痛苦,你的极限,你的求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予取予求,连何时让你喘口气,都得由我来定。
曾国泰将脸深深埋进散发着浓烈汗味和薛常麟气息的枕头里,身体随着那缓慢却更显磨人的节奏细微地起伏。
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再泄出一丝声音,只是紧闭的眼角,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无声地渗了出来,迅速淹没在汗湿的鬓角里,消失不见。
薛常麟感受着身下躯体细微的颤抖和无声的隐忍,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
这无声的崩溃,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他享受着这种绝对的掌控感,享受着敲碎对方硬骨头后,欣赏内里那不堪一击的软弱的时刻。
他刻意放缓的节奏,是掌控,是戏弄,更是为下一轮更彻底的征服,积蓄力量。
次日
南京 秦淮河畔酒楼雅间
雕花窗外画舫流光,丝竹靡靡,雅间内紫檀桌面被曾国泰拍得震响。他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盖有鲜红南京政府大印的军火批条,“啪”一声甩在曾国宇面前的青花瓷碟旁,汤汁溅上挺括的纸张。
“瞅瞅!五千条汉阳造!二十万发子弹!”
曾国泰身子前倾,几乎隔着桌子怼到曾国宇脸上,声音因亢奋而尖利,“白纸黑字!三哥我亲自给你弄来的!阿宇,你拍着良心说,在南京这地界儿,有你三哥办不成的事儿?!”
曾国宇一身戎装,与这纸醉金迷的雅间格格不入。他放下茶盏,目光掠过批条,唇角勾起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
他没看那关乎黔州命脉的批文,反而抬眼,视线落在曾国泰因炫耀而涨红、略显浮肿的脸上,语气真诚得滴水不漏:
“三哥,” 他声音清朗温煦,带着恰到好处的叹服,“我就知道,这事儿非你不可!打小你就比兄弟们灵光,路子野,脑子活!以前在山寨,那是你懒得费神算计这些俗物。三哥要是认真起来,我们这些笨人,就只有跟在后面喊佩服的份儿!”
他端起茶杯,郑重地向曾国泰一敬,“弟弟以茶代酒,敬三哥的手段!”
这顶高帽子稳稳扣在曾国泰头上,熨帖得他浑身毛孔都舒展开了。他咧嘴大笑,抓起酒壶直接对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淌进杭绸衣领也浑不在意,翘起的二郎腿得意地晃着:
“哈哈哈!还得是四弟你明白我啊!”
他乜斜着眼,挑剔地打量着曾国宇严肃的军装,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你说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脑袋别裤腰带上,忙得四脚朝天,也不知道图啥?累得像条狗!人这一辈子,吃穿嚼用能有多少?能享多少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