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辣椒油浮在琥珀色的芝麻酱上，里头还沉着碾碎的花生粒。
\"不能做苦的。\"曾国宇自言自语，手里的铜勺在糖醋汁里划着圈。
当十二道菜摆满八仙桌时，白芷正用银匙戳着面前的水晶碗。
碗里颤巍巍的杏仁豆腐雪白如玉，浇着淡紫色的桑葚酱，上头还撒着金黄的桂花碎。
\"这是...\"她舀起一勺泛着油光的红烧肉。琥珀色的肉块裹着晶莹的糖色，里头还嵌着颗蜜饯杨梅。
\"腐乳肉。\"曾国宇用筷尖挑开酥烂的肉皮，\"绍兴人腌的玫瑰腐乳，合着你爱的甜口。\"见她又去夹那碟亮晶晶的藕片，补充道：\"糖渍藕，用你去年存的雪水泡的。\"
白芷的筷子转向一碟碧绿的菜肴。切成菱形的莴笋片浸在琥珀酱汁里，间或点缀着几粒艳红的枸杞。
\"这是...\"
\"麻酱凤尾。\"曾国宇突然按住她手腕，\"里头拌了芥末油。\"见她疑惑，无奈道：\"总算有样东西能治你这馋猫。\"
窗外北风卷着枯叶，屋内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白芷咬开酥脆的松鼠鱼时，糖醋汁溅到曾国宇军装上。他佯装恼怒去捏她后颈，却听见她含糊不清地问：
\"四哥什么时候学的新菜？\"
曾国宇笑，“不常学常新，怎么伺候的了大小姐。”
\"快吃。\"他把炸得金黄的春卷推过去，\"凉了就不脆了。\"
白芷忽然倾身，带着甜味的呼吸拂过他耳际：\"比糖还甜。\"
白芷向来畏寒。
天气一点点冷了，曾国宇就时常来看她屋里够不够暖。
军部会议开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副官去库房取那件白狐裘——去年冬猎时他亲手打的，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一直留着没让人动。
\"督军，南京电报...\"
\"放那儿。\"曾国宇头也不抬，正用军刀削着一截青竹。
刀刃过处，竹屑簌簌落下，渐渐显出流畅的弧线。
参谋长识趣地退开，这位爷给小姐做秋千的时候，天塌下来也得等着。
白芷也听话，不出门，老老实实待着。
现在外头局势一片大好，徐润年明显占了上风，直等他彻底把陈碧茹斗倒。
\"小姐试试？\"烟烟在水滴状的竹编秋千里铺了厚实的皮毛，又放了块小毯子。
白芷眼睛一亮。秋千内壁铺着软缎，刚好够她蜷着腿躺进去。
轻轻一推，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会摇晃的茧里。
她满足地叹息，真不知道四哥怎么想出来的。
从此白芷不肯去床上睡了。白天在秋千上依着看书，晚上也不肯下来。
直到军靴声由远及近，带着硝烟味的怀抱将她连人带裘抱了抱，又觉得自己可能带了寒气。
\"四哥...\"她迷迷糊糊往他颈窝蹭。
曾国宇把佩枪搁在茶几上，搓热了手才去摸她脸颊。
他故意晃了晃秋千，\"再不起来，我把这劳什子拆了。\"
白芷立刻清醒八分，揪着他衣领不放。曾国宇低笑，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回床榻。
如此往复三五日，白芷没有一日不耍赖，他也从来不会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