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丛生。
这些谜团是杨戬想不明白的。
行至山脚下，刘辙的车附近，突然周身阴冷，四周从地面向上漫起大片白雾。
这片雾不同于涂山上那团裹挟着妖力的重重瘴气，只是单纯的雾，只不过带着刺骨的寒气，透露着一股阴间的味道。
刘辙很熟悉，这团白雾在那栋闹鬼的大厦里，那位地府元君带走厉鬼时，就曾出现过，只是今天这一团覆盖范围明显大得多。
他立刻转身把陈苑乔的头按在怀里，用背挡住那团雾气，在她耳边：“闭上眼睛。”
陈苑乔不知所以，又因突然骤降的温度，心脏提了起来，本能地听从刘辙的话，闭上眼睛。
“怎么了？”垚善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要朝着雾起的方向看去。
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她的背靠在宽阔的胸膛，她被杨戬虚虚搂在怀里。
“不要看，阴差借道。”杨戬道，话语间有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垚善细嫩的脖颈处，带起连连涟漪与酥麻，皮肤都变得敏感了，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手，垚善的眼睛重新见物。刘辙也松开抱紧陈苑乔的手，垂眸看一眼她。
垚善问：“之前在游乐场，我不是也见过白无常吗，为什么这次见不得？”
“这次不一样，黑白无常属于鬼差中有官职有修为的，能收住一身鬼气，而寻常阴差不是。寻常阴差没有思维，只知道执行，如果不小心碰上他，他极有可能将你当亡魂勾走。”
刘辙：“这次雾气遮盖范围这么广，跟之前司徒元君出面不一样，又是为什么？”
杨哮随意道：“还能为什么，这次出动的人，呸，鬼多呗。刚刚我数了一下，足足有四五十个阴差，还是那白无常带队。”
“这么多。”陈苑乔刚刚在刘辙怀里待了好一会儿，足见经过的鬼差不少，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杨戬：“因为今晚死去的生灵太多，一两个鬼差人手不够，又如何拘魂回地府？”
重提这件事，垚善眼神暗了暗，但又转念一想，反问：“怎么大家都是人，我们看不得，你跟杨哮两人都是能睁眼看？”
随即狐疑问：“该不会你们不是人吧？”
杨戬一噎，他说不出谎。
杨哮磕磕绊绊：“怎……怎么就不是人了，你……你好好说话，不带骂人的。”
刘辙从旁解围：“小垚善，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昭惠救了你多少回了你这么说他。”
目光有颇有兴味地看杨戬：“昭惠可是货真价实的道士，那道术水平我可是亲眼见过，道术可谓高明。”
那眼神像是在说：我帮了你，这个人情你得记着，日后可要还的。
回到套房内。
垚善身心俱疲，但仍然强撑着去浴室冲了个澡，安安静静的，也没如以往一样哼歌。
这对杨哮来说，是一种解脱，短暂的解脱。
她的包就这样散落在沙发上，里面的东西散乱了一半出来。杨戬看到，只毫无怨言地默默帮她收拾着，把手机放回去，看到手机下面压着的硬质略微弯曲扇状物。
他拿起，是龙鳞。
杨戬摸着龙鳞，质地坚硬光滑，却全然无反应。
在垚善手中，这片龙鳞会发光做出引导。或许是因为垚善是敖灵的转世，龙鳞能认出敖灵的魂魄，对此认主。
罗盘能对天庭神器做出反应，那么龙鳞做出反应的标的又是什么？
是那黑衣人还是上古凶兽，产生感应的原因又在哪？
来涂山这一趟，尽管找回了鲛灯，山海卷出逃的凶兽也有了进展，可疑问也越变越多。
月黑风高，那片乔木森林里一片静谧，只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树冠上的枝叶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摇摇晃晃，如那鬼魅起舞。
黑衣人与一高大强壮、肌肉健硕的男子汇合。
强壮男子嘴里叼着根草，吐出来，“这涂山藏得真隐蔽，要不是跟踪那条狐狸还找不到。”
帽兜中，男声低哑中带着些缥缈：“既然已经按要求，把鲛灯通过那九尾狐送到他们手中，任务也就完成了，走吧。”
强壮男人蹙眉，低问：“你千辛万苦抢了灯下来，为何还要送到敌人手中？”
帽兜中飘出轻乎一笑，“试试看，这鲛灯能不能让她想起那些记忆。”
强壮男人问：“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杀了那狐族的长老？”
“龙冢的秘密还不是时候揭露，狐族长老知情，我只能将他杀了，让他永远闭嘴。”
强壮男人声音带了点执着：“我也算是龙，这秘密我也有资格知道吧？”
“你？”那声音带着自然流露的优越感与刺耳的轻视，“不过是早年祖先一时昏头与民间的羊胡乱结合的产物，血统混杂的孽种尔尔。”
“你！”强壮男人怒目而视，一张脸涨得通红，极具侮辱性的词把气得七窍生烟，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不容许别人辱骂乱议他的出身。
可这眼前的人，偏偏又不能得罪，他不想再被关进牢笼里。
“既然完成任务了，你回去复命吧。”强壮男子忍下来，往前走。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杀了狐族长老后，你让我先走，你自己去做什么了？”帽兜里声音拉长，低沉不经意，却有种质问的语气。
强壮男子转动几下脖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活动活动筋骨怎么了，你试试被封印在一张纸里数万年试试。”
想起那顿美味，他邪邪一笑，“好久没开荤了，杀了那长老后我回头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去把那帮子狐狸全杀光，吸干他们的精气，有助于我增强法力。”
他啧了一声，“可惜了，大多都是一群没开智的畜生，没有用，杀了了事。谁知道就在我准备走了之后，那只千年九尾狐追了上来要报仇，送上门的猎物我不享用简直暴殄天物。”
“本以为她跟在杨戬身边，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忍着不动手，饶他一命，我还可惜了一番，谁知该是我的还得是我的。”
“谁让你这么做的？万一杨戬他们追来了怎么办？你就不怕他知道，找你问罪吗？”黑衣人隐忍怒气，压低声音咬着牙问道。
“主人？主人才不会说我，只要不影响他的大业，我想怎么做都行。”
“你就不怕遭报应？那些都是无辜的生命。”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这么良善了？”强壮男子奇怪的看一眼黑衣人。
他极为不屑，“天谴？呵，那帝俊为了保护脆弱的人类，不惜倾尽全身神力把我们押进山海卷里，押了数万年！”
语气愤懑，隐藏滔天怨与怒：“现在他死了，天地间再也没有帝俊了，谁还能施天谴在我身上？”
“就凭现在这个玉帝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