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盛夏的烈日炙烤着朱雀大街,李义府倚在新建的宅邸朱漆廊下,指尖把玩着从死囚手中夺来的羊脂玉镯。
那镯子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昨日在京兆府大牢里,那个杀死丈夫的妇人跪地求饶时,露出的皓腕如雪。\"这素手柔弱无骨...\"他嗤笑一声,将玉镯抛给身旁美婢,\"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暮色渐浓时,许敬宗匆匆踏入相府。堂中沉香袅袅,却掩不住李义府案头堆积的卷宗——那些被篡改的供词、被抹去的死刑文书,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明公可知韩渊弹劾一事?\"许敬宗抹了把额间冷汗,\"长孙无忌虽称病在家,可朝堂上弹劾你的奏折,分明带着关陇门阀的腥风。\"
李义府猛地攥紧茶盏,青瓷碎裂声惊飞梁间燕雀。他想起十年前初入官场,在御史台彻夜阅卷的清苦;想起被长孙无忌党羽排挤时,蜷缩在漏雨茅屋中的寒夜。
如今紫袍玉带加身,怎会再任人拿捏?\"武后如今母仪天下,连褚遂良都...\"他眼中闪过狠厉,\"区区长孙无忌,我倒要看看,谁能拦我青云直上!\"
终南山深处,袁天罡凝视着夜空中晦暗不明的星象,青铜罗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天孤星现,武氏当兴。\"他长叹一声,将龟甲掷向青石,裂纹如蛛网蔓延,\"李义府这把刀,终究要伤到自己...\"话音未落,山间忽起一阵怪风,卷走几片写满谶语的黄符。
第二日早朝,韩渊的弹劾声在太极殿轰然炸响。\"李义府私放死囚,藐视律法!\"老臣颤抖着举起奏折,白发在穿堂风中凌乱,\"陛下,此风不刹,国法何存!\"
就在局势剑拔弩张之际,许敬宗越班而出:\"韩大人空口无凭,莫不是受人指使?\"他目光扫过殿上长孙无忌的空座,话锋直指关陇势力。
当夜,掖庭宫烛火通明。武媚娘抚过案上弹劾李义府的密折,凤目微眯。绣着金线的披帛滑落在地,却无人在意。\"长孙无忌...\"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谋反\"二字,\"既然你先出手,就休怪我不念旧情。\"窗外暴雨骤至,惊雷炸响的瞬间,她召来心腹:\"让李义府加快步伐,那个谋反案...\"
京兆府大牢内,刑具上的鲜血顺着青砖沟壑蜿蜒。李义府揪起死囚韦纪方的头发,狞笑道:\"只要你招认与长孙无忌勾结,本官保你不死!\"韦纪方满嘴是血,却仍怒目而视:\"你们害死褚遂良还不够?大唐江山迟早毁在你们这些奸佞手中!\"话音未落,又一阵皮鞭狠狠抽下。
消息很快传到李治耳中。皇帝握着密报的手微微发抖,望着窗外被暴雨打落的海棠,想起舅舅长孙无忌当年力保自己登基的场景。\"
传旨,彻查谋反案...\"他的声音混着雨声,透着难以捉摸的意味,\"但务必要查明真相,不可冤枉忠良。\"
掖庭宫内,武媚娘望着铜镜中自己艳丽的妆容,忽然轻笑出声。指尖蘸取胭脂,在素绢上画下一朵血色牡丹。她知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太平坊麒麟侯府,一片静谧祥和。张起灵身着一袭长衫,正在庭院中悠然地打着一套太极拳。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麒麟侯!”张起灵闻声转身,原来是天捷星陈刚。他微笑着说道:“哦,原来是陈兄啊!今日怎得有空来我这?”陈刚咧嘴一笑,回应道:“我听闻侯爷去了一趟古墓,心中好奇得很呐!”张起灵点了点头,“嗯,确有此事。”
陈刚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唉,兄弟我最喜欢的便是各种古墓了,那里面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宝藏。”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向往。张起灵看着他,笑着说:“你这想法倒是有趣。”陈刚迫不及待地说:“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侯爷可否应允?”
张起灵转头看向身后的师父,袁天罡正悠然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山岳。陈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赶忙说道:“这个……你问大帅吧!”袁天罡微微一笑,淡淡的声音传来:“天捷星,为何不问本帅呢?”陈刚缓缓转过头,有些拘谨地说:“大帅,您看……”袁天罡哈哈一笑,“沂州地界去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莫怪本帅不管。”陈刚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谢谢大帅!”随后便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张起灵看着陈刚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袁天罡说:“这陈刚,真是个急性子。”袁天罡挥了挥手,“他就是如此性子,罢了罢了。”张起灵笑了笑,心中明白师父的宽容。
麟德殿内,铜镜映出武媚娘眉间新点的花黄。她执羊毫的手顿在半空,听着女官禀报\"李侍郎说胭脂晕染过艳\",
丹凤眼微挑:\"把人叫来。\"鎏金香炉飘出的龙脑香里,李义府着一身绯袍匆匆入殿,袖中还沾着京兆府大牢的霉味。
\"你且画来。\"武媚娘将螺子黛推至案前,凤目扫过他发间未整的玉冠。李义府咽了咽唾沫,指尖接过笔杆时微微发颤。
羊毫蘸取胭脂的刹那,他想起昨夜在死囚牢中,那女子跪在血泊里为他擦拭剑上血迹的模样。
笔尖落下的瞬间,满殿寂静。胭脂在颊边晕开海棠状,眉峰斜飞入鬓,竟比武媚娘平日的妆容更添三分凌厉。\"倒是双巧手。\"武媚娘抚过鬓边步摇,忽然冷笑,\"我问你——那个女囚,你是不是藏在家里了?\"
李义府扑通跪地,官帽滚落一旁:\"娘娘恕罪!小人...小人确实将淳于氏藏在家中!\"冷汗浸透后背,他想起媚娘曾默许他豢养死士的暗示,此刻却觉得后颈发凉。
殿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帷幔猎猎作响,像极了长孙无忌前日在朝堂上展开弹劾奏折时的气势。
\"去处置了。\"武媚娘起身时,翟衣上的珠翠叮咚作响,\"下不为例。\"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想起许敬宗呈来的密报:长孙无忌正串联三省官员,要在明日早朝将李义府私放死囚之事捅破。指尖划过妆奁里的鸩酒瓷瓶,她忽然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