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醒来时,只感到浑身酸痛,但精神却是好上了不少。睁开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这让陆骁惊讶了一番。
起身四顾,陆骁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的地铺上。他有些疑惑,自己的记忆只停留在刚刚清理完写字楼外剩余的感染者,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门被推开一个小缝,安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内,见陆骁正坐在地铺上捂着脑袋醒来,才放心的推开门走进来。
见安权走进房间,陆骁忙问道:“我们怎么在这……我睡了多久?”
“你太累了,睡了一天一夜了。”安权往桌上的茶杯里倒上几片茶叶,再用开水沏上,端到陆骁跟前,“我们现在在一家商场里,和其他幸存者一起,食物充足,还有发电机,安全且舒适。”
陆骁接过安权沏的茶,抿上一口,清新的茶叶味让人提神醒脑。
“河对岸的军队就……没有联系我们吗?”陆骁抬头问道。
安权摇摇头,转身为自己也沏上一杯茶:“有人造了艘木筏想过河,对岸的军队直接开枪警告了。”
陆骁沉默地将杯子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良久,才叹出一口气。
“没事,至少现在还活着,而且这么多的人在一起,比之前更安全。”安全安慰他,随后又说道:“韩程大叔他们决定,组成一支搜救队,在城里继续搜索幸存者,希望你能给他们特训一下。”
陆骁愣了一下,苦笑道:“行,我去看看。”
陆骁从地铺上爬起来,伸展伸展身子,便走出门,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商场很大,自己睡的地方是在一家托儿所的店面。
韩程几人在外面走廊的座椅上抽着烟闲谈,见陆骁出来,笑脸迎上去,递给他一支烟。
陆骁借了火,将烟点上,便跟着几人向商场一楼走去。
安权见陆骁去忙了,自己也向楼顶爬去。
楼顶放着两台发电机,杜弘毅则在一边捣鼓着一台老式天线。
“怎么样,有信号吗?”
“很差。”杜弘毅摇摇头,“以后发信号还是只能到河边。”
“政府军队也是脸皮厚,外界这样给他们压力了,还不肯救人。”安权叹了口气。
早在昨天,就已经有人在河边联系了自己在外界的朋友,并把城内的情况反映给了媒体。
一听说军队不仅不对城里的幸存者进行人道救援,还禁止其逃离城市,各大媒体立刻来了劲,把这件事登上了头条。
但军队的态度很强硬,人是不可能的,但迫于压力,也宣布会定期对城内空投物资。
“至少还有东西给我们呢。他们昨天丢下来一堆压缩饼干,虽然难吃,至少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食物了。”杜弘毅说着,踹了老式天线一脚,“没用。”
“我怕他们哪天丧心病狂起来,对我们赶尽杀绝。”安权有些担忧,“他们不让我们出去,又研制不出解药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物理上消灭这座城市,铲除病毒根源。”
又有一个人跑上天台,兴奋地向杜弘毅喊道:“小杜,外面来消息了,说是军队要对城区的感染者展开清剿,调来了好几个师,还有好多装甲车!我们要得救了!”
杜弘毅邪魅一笑:“他们说的是‘感染者’,没说是丧尸,那天知道我们体内还有没有病毒,算不算感染者呢?”
报信的人愣了一下,眼中有些恐惧:“不会吧……”
安权摇摇头,道:“不排除他们会这样做,但近期肯定是不可能的,外界媒体都在关注我们这里,他们还不敢直接下手。”
“好了,不谈论这个了。”杜弘毅拍拍安全肩膀,“午饭吃点什么?牛肉罐头怎么样?”
安权耸耸肩:“我不吃牛肉。”
两人走下天台,就听见商场里传来钢琴声。
“这曲子你听过吗?”杜弘毅有些惊讶,“从来没听过。”
安权摇摇头。两人顺着钢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听着曲子。
轻快的音符跳跃在空荡的商场里,像是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顶洒落,短暂地驱散了末日的阴霾。安权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灾难前的某个午后——咖啡馆里的爵士乐,街边孩子的笑声,城市尚未死去时的呼吸。
但旋律渐渐沉了下去,低音键的震颤像一只缓缓收紧的手。欢快的节奏被阴郁的和弦取代,琴声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如同一个被撕开的旧伤口。安权的心脏猛地一缩,那旋律像在诉说某种无法挽回的失去——也许是某个再也回不去的家,也许是某张再也见不到的脸。
杜弘毅皱了皱眉:“这调子怎么越听越瘆人?”
安权没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敲扶手,仿佛身体还记得某种被遗忘的韵律。琴声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留下一片突兀的寂静,像一场未完成的告别。
两人转过拐角,中庭的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公孙琴心。她苍白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似乎仍在回味余音。她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但安权能看到她手腕上未愈的伤痕——那是前天被破碎的玻璃渣划开的口子。
公孙琴心感觉到身后有人,便缓缓停下指尖的弹奏,起身回望,眸中还带着一丝丝泪光。
“弹得挺好。”安权微微一笑,“腿好点了没?”
公孙琴心点点头,笑道:“好很多了,跟正常人没两样了。”
“那就行。一起吃饭去?”安权向公孙琴心发出邀请。
公孙琴心的指尖轻轻抚过琴键边缘,像是舍不得离开那些黑白分明的琴键。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商场空旷的回音吞没,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那件原本洁白的衬衫如今已经泛黄,袖口还沾着些暗褐色的血迹。
杜弘毅在一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还得去检查发电机。你们慢聊。\"
安权看着公孙琴心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低垂着头,脖颈的曲线像是某种易受惊的小动物。
\"那个...\"公孙琴心终于抬起头,眼睛里还残留着弹琴时的水光,\"我其实...还不太饿...\"
她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安权忍不住笑出声,看到对方瞬间涨红的脸又赶紧抿住嘴。他伸出手,又犹豫地停在半空:\"走吧,听说今天有水果罐头。再不去就被那群饿鬼抢光了。\"
公孙琴心盯着那只悬在空中的手看了两秒,突然飞快地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她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发丝间露出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等等我啊。\"安权小跑着追上去,他的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正好能碰到她的衣角。
十几公里外的卡梅迪第一医院地下。
“怎么样,样本状态如何?”一名身穿白色防化服的男子沙哑着声音问另一位同伴。
“一切正常。”防化服里传来细腻的女声,“另外,卡梅迪二型也已经完成实验阶段,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男子冷笑着:“很好,只要他们敢,就让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