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安权几人都在帮着刘三他们清理着小镇,很快,小镇周围几乎已经看不见感染者的身影了,只有焚烧尸体的坑中一直有青烟袅袅升起。
为了表示感谢,刘三回到他的家中,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好酒。
“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宴席上,徐牧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屋外传来夜虫的鸣叫,晚风穿过破损的窗棂,吹的他的发丝不断飘动。
木桌下的阴影里,一只壁虎从墙壁上迅速爬过
安权点点头:“我们后天就动身。在这里待太久了,耽误了很多行程。”
徐牧年抬头看了安权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其实,我希望你们把孩子们带上。”
“孩子们?”安权看向对面桌子正在玩着猜拳的两个孩子,犯了难,“我们一路上很危险的,带上他们恐怕会更麻烦。而且,三爷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徐牧年把耳朵凑到安权耳边,压低声音:“昨天,我在调试收音机的时候,接受到一条广播,”他的声音几乎被窗外渐起的风声淹没,“大致意思是离这里二十公里左右的梅兰市郊有一处大型的营地,幸存者规模达到了一千余人。”
“你的意思是?”安权夹菜的动作忽然停住,筷子悬在半空。一滴油顺着筷子滴落在桌面上,在木纹间晕开。“让我们带孩子们去哪里?那为什么你不去?”
徐牧年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我得留在这,不能走。”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结网的蜘蛛上,“但孩子们不应该留在这,他们是人类的未来,需要得到更好的教育。广播中说,难民营里已经恢复了很多基础设施,还成立了专门的医院和学校。我相信,孩子们在那,会生活的更好。”
安权沉默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还是得问问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他望向窗外,月光透过云层,在院子里投下斑驳的树影。“这个还是一会儿你去问吧,最好再征求一下三爷的意见。”
另一桌上,凯尔和刘三开怀大饮,一杯又一杯的白酒下肚,吓得谢华不停地劝着两人少喝一些。
大家前所未有的那么兴奋。
安权忽然在想,如果这里就是终点站,大家就在这里一直生活着,那该有多好。
但安权一想到公孙琴心的脸,他心中就充满了不舍。
“一定要找到大家!”安权想着,咬紧了牙,看的徐牧年有些疑惑,以为他是因为受伤的后遗症疼得咬牙。
晚饭过后,徐牧年找到了两个孩子。孩子们吃饱饭后,正在后院里玩耍着,月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飘着淡淡的炊烟,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
“小凯,小玲,你们来。”徐牧年搬来两个椅子放在自己面前。
“徐老师,今天的课不是已经上完了吗……”孩子们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小玲手里还攥着几颗从地上捡来的鹅卵石,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泽。
“不是上课。”徐牧年赶忙解释,眼底闪过一丝忧伤,不知是因为孩子们不喜欢上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跟你们说一件事。”
小凯和小玲都才十岁多,但他们也已经理解了这个末日的残酷,所以看见徐牧年这么严肃,多半也猜到了和今后的生活有关。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田野里腐烂作物的气息,这气味让他们不自觉地绷紧了小脸。
“你们想不想认识其他小朋友,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徐牧年问道。
小凯和小玲没有犹豫,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后天,你们和安权哥哥他们一起走,他们会送你们到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会有很多朋友的。”
小凯和小玲沉默了。院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草丛中穿行。过了许久,小玲问道:“徐老师,您不一起去吗?”
徐牧年点点头,微微一笑:“是的,我还要留在这里,为一个人守墓呢。”
“那,老师,以后我们能回来看您吗?”小凯举起手,像极了上课抢答。
徐牧年心头一暖,点点头:“当然可以了。等你们以后长大了,有能力了,想去哪里去哪里。”
和孩子们说完后,徐牧年又坐到了刘三的桌前。空酒瓶倒在桌上,残留的酒液在桌面上映出微弱的光。刘三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唉,还是明天说吧。”徐牧年起身要走,却被刘三抓住了胳膊。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户啪啪作响。
“有什么现在就问吧。三爷我没那么容易醉。”刘三擦了擦嘴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惊呆了徐牧年。
“三爷,您不是喝醉了吗?”
刘三摆摆手:“装的。再喝下去,凯尔身体怕是要出问题,我就装醉,让他少喝点。你有什么事吗?”
徐牧年点点头,坐回椅子上:“是这样的,我昨天不是和您说过,接收到了一条广播吗?”
刘三点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是,梅兰市那边儿有个大型营地是吧?怎么,你想去?”
徐牧年摇摇头,苦笑着:“三爷,我和您一样,都不想离开这里。但是,孩子们呢?他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
“你想把孩子们送过去?”刘三有一点点惊讶,“怎么送?”
徐牧年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林雨聊天的安权:“我和安权说过了,如果您同意,他可以帮我们把孩子带到那里去。”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刘三沉默半晌,最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让他们带着孩子们去那个什么营地。待在这小镇子也的确没有什么出息,他们不像我们,对这里有留恋。”他的目光飘向窗外,渐渐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