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陆骁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引路的士兵身后。他的军靴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却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侧的防爆门和监控探头。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在冷灰色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到了。”士兵在尽头那扇厚重的黑色大门前停下，门口的卫兵立即抬手阻拦。陆骁注意到卫兵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扳机护圈，防弹面罩下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陆骁挑了挑眉，看着前面的士兵掏出证件。卫兵仔细检查后，终于让开了位置。门轴发出低沉的嗡鸣，防爆门缓缓开启时带起一阵气流，卷动着陆骁额前散落的碎发。
门开的瞬间，陆骁就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办公桌上方的无影灯将李豪亦的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他身后落地窗外，铅灰色的云层正在聚集。
“李大将军，别来无恙啊。”他咧嘴一笑，不等招呼就大剌剌地坐在了李豪亦对面的椅子上，还顺手把腿架在了茶几上。真皮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李豪亦的目光在陆骁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啊，我们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要不是这场灾难，咱们怕是到死都不会见面了吧。”陆骁歪着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李豪亦点点头，推过一杯透明液体：“说吧，找我什么事？”玻璃杯底在实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声响。
陆骁毫不客气地接过杯子，却没急着喝，只是放在茶几上轻轻转动。“我有几个朋友，希望你能特别关照一下。”
“所有来这的幸存者都有统一安排。”李豪亦挑了挑眉，“怎么？不满意？”
“我想要的是特殊照顾。”陆骁压低声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李豪亦轻笑一声：“我可以破例，但你拿什么来换？”
“您觉得我能给什么？”陆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样。S·o·I特遣队在重建，我可以推荐你去出任队长，如何呢？”
陆骁知道，一但加入了S·o·I，就意味着以后自己的性命将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属于联合政府的。
但是。陆骁脑海中闪过难民营里那种混乱不堪的场面，还是下了决定。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说：“好，我同意。你给我的朋友们特殊照顾，我为你们卖命。”站起身时，衣服摩擦座椅发出沙沙声响，他顺便拿起了水杯，“当然，我的那些朋友里也不乏能人，你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些技术活。”
李豪亦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场交易——如果算是交易的话，就这样吧。”
陆骁满意地笑了，将水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咳咳咳，这么辣，咳咳咳，这是酒啊？”陆骁辣的满脸通红，喉结上下滚动。浓烈的酒精味在口腔里炸开，刺激得他眼角渗出泪花。
李豪亦点点头，推开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金属门把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跟我来，我带你去见理事会的人。”走廊里的换气系统嗡嗡作响，吹散了少许酒气。
悬空走廊的玻璃幕墙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陆骁跟着踏进这条连接两栋大厦的透明通道时，脚下的钢化玻璃微微震颤，六十层楼的高度让下方穿梭的装甲车如同玩具模型。狂风呼啸着从缝隙中钻入，吹乱了他的头发。
“这里是联合政府的总部，几乎所有的首要领导人都在这里。当然，还有一部分已经前往诺伦岛了，他们将负责那里的建设。”李豪亦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窗外的各种建筑物。“对了，你是怎么来这的？难道是收听到了我们的电台吗？”
陆晓摇摇头：“我没有那个习惯。是李少阳他们和其他军队联系上了我们才得知这个消息。”
听到“李少阳”三个字，李豪亦险些摔倒，“你是说那个违抗军命炮击尸潮的那个李少阳？”
“是的。您认识他？”陆晓有些吃惊，一想到他们两个都姓李，他的脑中就闪过一丝可能性。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李豪亦似乎看出了陆晓的想法，摆摆手，军装袖口的纽扣反射着冷光：“我和他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只是他以前在我手底下干过，不过是在你退役之后，所以你们不认识。”
陆晓笑道：“不愧是您带出来的兵，各个都是好样的。”
李豪亦笑得指了指陆晓，食指上的老茧清晰可见：“夸人随便还夸一下自己，你这小子。”他们转过拐角，迎面走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理事会的办公室门开了，李豪亦立刻不再说话，而是上前向里面出来的一名老者敬礼。陆晓见状也站直身板，行了个军礼。他闻到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雪茄味，混合着某种昂贵的古龙水气息。
“李司令，找我有什么事吗？”老者停住脚步，目光好奇地在陆晓身上打量着。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陆晓，曾在‘猎手突击队’服役，是那场惨案中的幸存者之一。他的指挥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出色。”李豪亦的声音沙哑但有力，“您不是说S·o·I小队正在重建，缺少一个领头人吗？他很合适。”
老者微微颔首：“既然是李司令推荐的，那我自然会加以考虑。不过，徐司令那边刚刚也给我推荐了一个人，您看......”
“让他们比试一下吧。”李豪亦说，全然不顾一边陆晓奇怪的眼神，“不管是全局作战的指挥能力，还是单兵作战能力，陆晓都很优秀。”
“吹牛别带上我啊！”陆晓在心里暗骂着，“老东西八年不见，一见面就拿我吹牛。也罢，毕竟有求于人。”
老者又和李豪亦说了几句，便转身向陆晓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到这里等我，我会带你去场地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李司令的期望。”他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顶部的通风口吹出微弱的气流，掀起陆晓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