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落的阴影如同死神的斗篷,瞬间笼罩!
“闪开!” 刘士虎目眦欲裂,怒吼压过了魔音。生死关头,他骨子里的凶悍被彻底激发,竟不退反进!天师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雷光,他双手握剑,筋肉虬结,将全身力道和未散的怒火尽数灌注剑身,朝着头顶落下的万钧巨岩悍然上撩!剑光如青白色的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上坠石底部!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响!碎石如暴雨般激射!天师剑无匹的锋芒加上狂暴的雷霆之力,硬生生将那巨岩从中劈开一道深壑!崩裂的巨石擦着刘士虎的身体两侧轰然砸落,溅起冲天的泥浪和碎石!烟尘弥漫,将他魁梧的身影瞬间吞没!
“刘道长!” 任珊惊呼,天蓬尺光芒暴涨,形成一道靛蓝光幕护住身前,挡开飞溅的碎石。她心念急转,尺尖一点幽光如电射向烟尘之中,试图感应刘士虎的气息。
烟尘稍散,露出刘士虎拄剑而立的身影。他道袍撕裂,肩头被尖锐的石棱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汩汩涌出,染红半边身子。但他腰背依旧挺直如枪,剧烈喘息着,眼中血丝密布,死死盯着洞窟深处,仿佛受伤的猛虎。
“无妨!皮外伤!”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充满戾气,“狗东西,就这点下三滥的本事?!”
慧聪和尚已移至他身侧,指尖一点柔和的金光迅速点向他肩头伤口。金光渗入,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口。“刘施主勇力,贫僧佩服。然妖物狡诈,意在乱我等心神,不可再莽撞。” 他目光沉静,望向那幽深如巨兽咽喉的洞窟入口。
洞口,浓雾如墨汁般翻滚。那孩童与老者的魔音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数细微的、重叠的、充满恶意的低语,仿佛有千万只老鼠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磨着尖牙。
“它就在里面。” 任珊的天蓬尺指向洞口深处,尺身符文幽光流转不定,“怨气核心…无数灵魂碎片在哀嚎…它在‘看’着我们。”
三人调整气息,步步为营,踏入噬魂窟。
洞窟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森诡异。空间极其广阔,仿佛整座山腹都被掏空。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内脏腐败的甜腻气息,混合着千年累积的鼠臊恶臭,形成一种足以令常人瞬间昏厥的毒瘴。脚下不再是泥土,而是厚厚一层粘腻、湿滑、散发着恶臭的暗褐色油膏状物质——那是无数生灵血肉、粪便、污垢混合发酵而成的“秽泥”,踩上去深可没踝。
洞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小的如拳头,大的可容人钻入,深不见底,如同蜂巢蚁穴。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正是从这些孔洞深处传来,亿万只鼠类在黑暗中爬行、繁衍、啃噬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死亡的交响。
洞窟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白骨祭坛!祭坛由无数扭曲纠缠的骸骨垒砌而成,有人骨,有兽骨,层层叠叠,在洞窟深处某种微弱磷光的映照下,泛着惨绿幽光。祭坛顶端,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粗大的紫黑色血管,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同时将一股股粘稠如墨的黑气喷吐出来,融入周围的浓雾之中。这便是那千年鼠妖的妖丹!亦是这噬魂窟邪气与怨念的源头!
“就是那东西!” 刘士虎眼中爆发出炽烈的杀意,天师剑遥指妖丹,雷光再次凝聚。
然而,不等他们靠近祭坛,异变再生!
洞窟内粘稠的浓雾剧烈地扭曲、汇聚!在三人周围,雾气迅速凝结,竟幻化出数十个清晰无比的“人形”!
有穿着破烂棉袄、拄着枣木拐杖、满脸褶子堆着诡异笑容的“王婆子”;有白净面皮、眼神却阴鸷贪婪的“远房表弟”;有白天祠堂里那个扑在焦尸上、此刻面容扭曲、眼中燃烧着刻骨怨毒、嘶喊着“还我当家的命来!”的疯癫妇人;甚至还有不久前被当作祭品、神情麻木呆滞的村民身影!
这些由秽雾凝成的幻象,栩栩如生,带着生者残留的强烈怨念与情绪,发出刺耳的尖叫、诅咒、哀求和诱惑的低语,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扑向三人!它们没有实质的攻击力,却比刀剑更可怕,疯狂地冲击着三人的精神防线!
“妖孽!还敢用这障眼法!” 刘士虎怒吼,挥剑斩向扑来的“王婆子”。剑光过处,雾影溃散,但溃散的雾气瞬间又在不远处重组,那“王婆子”阴恻恻的笑声更加刺耳。同时,那疯癫妇人的幻影扑到他面前,扭曲的脸几乎贴上他的鼻尖,尖利的哭嚎直贯脑髓:“杀人凶手!你杀了我男人!偿命!偿命啊——!”
刘士虎如遭重击,身形一滞,眼前仿佛又闪过祠堂的焦尸和村民怨毒的眼神,握剑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天师剑上的雷光也随之明灭不定。
另一侧,那“远房表弟”的雾影带着虚伪的温和笑容靠近任珊,声音充满蛊惑:“仙姑…跟我走吧…带你去享福…绣花…吃香喝辣…” 同时,无数孩童哭泣、老人呻吟的魔音在她脑海中直接炸响!任珊脸色煞白,天蓬尺的光芒剧烈摇曳,尺身上的符文如同陷入泥沼,流转变得极其艰涩。她紧咬下唇,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全力对抗着精神层面狂轰滥炸的邪音与幻象冲击。
慧聪和尚周身佛光湛然,那些怨毒幻影扑至他身前丈许,便被无形的佛力屏障阻挡、净化,发出滋滋的消融声。然而,他并非毫无压力。他必须分心维持这强大的精神屏障,同时还要警惕那白骨祭坛上妖丹的异动,以及洞壁孔洞深处传来的、越来越响亮的窸窣声。他捻动念珠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任姑娘!刘施主!凝神静气!皆是幻象!莫被心魔所趁!” 慧聪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涤荡心神的佛力,试图唤醒陷入精神苦战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