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珊见状,毅然将残存的天蓬尺碎片掷入雷涡,以自身精血为引,口诵萨满禁咒:“以血为契,以魂为锁,封!” 天蓬尺碎片爆发出最后的红光,与龙虎坛城的金光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符印,狠狠砸入雷涡。魔化妖身发出不甘的嘶吼,被符印压入枯井,地面的裂缝随之闭合,只留下一个冒着紫烟的井口。
暴雨骤停,劫云并未散去,只是化作一层薄雾笼罩在炼丹巷上空。慧聪怀中的黑猫魂怯怯地睁开眼,幽绿的瞳孔已恢复成普通家猫的琥珀色,只是偶尔闪过一丝紫电的残影。“它的魔性被打散了,但丹劫的印记还在。” 慧聪轻抚猫首,念珠上的血丝渐渐褪去。
刘士虎望着枯井上不散的紫雾,捡起残剑的最后一块碎片,碎片上的龙虎山印记已彻底黯淡。“她说得对,” 他苦笑道,“只要这地脉里还有劫雷,妖身就会借雷重生。” 任珊的白发在风中飘零,她看着自己手腕上无法愈合的血口,那伤口里仍残留着丹煞的黑气。
巷口的断碑突然渗出雨水,将百年前的血咒冲刷得更加清晰:“丹劫封于井,邪煞待时生。” 慧聪抱着黑猫魂,转身走向夕阳:“我带它回寺修行,能否化解执念,全看它自己了。” 猫魂在他怀中发出微弱的喵呜声,听似温顺,却让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 那魔化的妖身,真的会永远沉睡吗?
一阵狂风卷起巷中的落叶,枯叶掠过枯井时,井中隐约传来猫爪刮擦石壁的声音。刘士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劫云深处,似乎有一道紫金色的爪影一闪而过,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笑声,消散在暮色里。有些劫,正如他所说,非人力可伏,唯有一线生机,悬于天道轮回的指尖,而这线生机的另一端,系着的或许是更恐怖的重生。
三年后的梅雨季,炼丹巷的枯井连续七日传出猫叫。那声音不似寻常猫啼,倒像无数冤魂在井中哀嚎,每到子夜便引动天雷,在巷口炸开紫电。刘士虎再访时,发现井口的封印符印已被雷火蚀穿,露出底下翻涌的紫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九节猫尾扫过井壁,刮出串串火星。
极乐寺的慧聪和尚正在禅房为黑猫 “煤球” 诵经,猫魂已修得灵性,却总在雷雨夜抓挠门窗,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会闪过一丝紫电。这天它突然跳上经案,爪按《心经》,喉咙里发出与青瞳如出一辙的冷笑声:“封印…… 快碎了。”
第八日惊雷劈下时,枯井轰然炸开。青瞳的妖身从地脉中冲出,周身缠绕着百年地脉劫雷,九节尾尖各悬一枚劫丹,在雨中组成北斗雷阵。它的面容已彻底与邪道修士融合,左脸是焦黑的雷纹面具,右脸却长着煤球幼时的斑纹,嘴角咧开的伤口里不断咳出紫电 —— 那是丹煞与猫魂撕裂时留下的创伤。
“呵呵呵……” 妖身踏空而立,双爪按向地面,炼丹巷的雷纹地脉瞬间亮起,老宅残骸中涌出无数白骨,每具白骨眉心都嵌着劫丹碎片,组成一支 “雷骨妖兵”。刘士虎持着新铸的桃木剑赶来,剑身上的龙虎山法印却在妖身逼近时滋滋冒黑烟:“它吸收了地脉百年劫力,比三年前更强了!”
任珊带着残存的萨满族人布下血祭阵,却见妖身指尖弹出雷矛,轻易洞穿阵法,矛尖钉在她肩头,将其钉在断碑上。“萨满的血?太淡了。” 妖身舔舐爪上的血,眼中闪过黄小风残魂的恐惧,“当年你家仙家借我精魂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拿你祭丹?”
慧聪抱着煤球赶到时,妖身正欲抽取任珊的精魂。煤球突然挣脱怀抱,琥珀色瞳孔骤然变得幽绿,却在妖身发出邪笑的刹那,瞳孔中央浮现出一个金色佛印 —— 那是三年来慧聪以禅心种下的正念种子。
“喵 ——!” 煤球发出一声非猫非妖的嘶吼,身体化作一道金光撞向妖身。妖身震惊后退:“你竟敢用猫魂反抗我?” 只见煤球的猫魂与妖身体内的猫魂残片产生共鸣,两股力量在妖身体内撕扯,使其背后的雷纹寸寸断裂。
“就是现在!” 慧聪双手结 “卍” 字印,眉心白毫射向妖身眉心的雷纹核心,“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 破!” 佛光穿透雷阵,竟在妖身体内照亮了一幅画面:百年前,邪道修士炼丹时,一只黑猫曾试图叼走炉中受伤的精魂,却被丹煞灼伤,那只猫正是煤球的前世。
妖身因记忆碎片冲击而停滞的瞬间,刘士虎将桃木剑插入地脉雷纹,大吼:“龙虎借法,以身为引!” 桃木剑爆发出短暂的金光,引动巷中残留的龙虎山法脉,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 “镇” 字符。任珊强忍剧痛,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上,萨满血咒与道教法印融合,暂时困住了妖身。
“没用的!” 妖身狂笑,九节尾抛出劫丹,在半空组成丹劫大阵,“这地脉就是我的丹炉,你们的血就是我的燃料!” 雷骨妖兵们举起白骨,将刘士虎和任珊的血导入地脉,巷中升起紫金色的丹火,将三人围在中央。
煤球看着丹火中痛苦挣扎的众人,又看了看妖身体内不断被丹煞吞噬的猫魂残片,突然闭上眼,周身泛起柔和的白光。它再次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口中吐出一枚佛心舍利 —— 那是三年禅修凝聚的正念精元。
“煤球,不要!” 慧聪惊觉猫魂要做什么,却被丹火阻隔。煤球叼着舍利,纵身跃入妖身体内,金色佛心与紫黑丹煞在其灵魂深处剧烈碰撞。妖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雷纹寸寸剥落,露出底下被丹煞侵蚀百年的猫魂本源。
“原来…… 你才是真正的劫……” 妖身的声音逐渐变回煤球的奶猫叫,它低头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爪子,眼中第一次露出纯粹的恐惧,“我不想…… 变成怪物……” 慧聪趁机以佛光裹住猫魂本源,而妖身的邪道残魂与丹煞失去宿主,化作紫电冲天而起,引动九天雷劫。
“轰 ——!”
一道从未见过的金色天雷劈下,正中妖身残魂。这并非毁灭之雷,而是净化之雷,将丹煞邪力逐一分解,唯有猫魂本源在佛光中安然无恙。刘士虎和任珊看着天空中消散的紫电,又看看慧聪怀中重新变回普通黑猫的煤球,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雷雨过后,炼丹巷的地脉雷纹尽数熄灭,枯井中再也没有传出异响。慧聪摸着煤球光滑的皮毛,发现它眉心多了一个淡淡的金色爪印 —— 那是佛心与猫魂融合的印记。“丹煞已被天雷净化,邪道残魂也散了。” 他望向晴空,“但聚灵劫丹的劫数,并未真正消失。”
刘士虎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剑身上的法印已恢复光亮,却多了几道无法磨灭的裂纹。“我明白了,” 他叹道,“有些劫,不是用来降伏的,是用来渡的。” 任珊抚摸着肩头的伤疤,那伤口已变成金色爪印,与煤球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三日后,煤球在极乐寺的菩提树下圆寂,临终前对着东方喵了一声,化作一道金光融入菩提树。次年,菩提树上长出一只形状如猫的叶子,每逢雷雨便会发出诵经声。而炼丹巷的枯井旁,长出了一株紫金色的奇花,花瓣形似猫爪,据说能在月圆之夜映出精怪们放下执念的幻影。
刘士虎再访极乐寺时,慧聪指着菩提树上的猫形叶道:“青瞳的劫数,终以猫魂渡厄而解。但天地间的精怪执念,仍在轮回中流转。” 他望向远方的雷云,那里似乎又有新的劫数在酝酿。有些故事没有结局,只有劫数的轮回,而真正的降伏,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让迷失的本真,在雷劫中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