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的夏夜,庐州府舒城县的蝉鸣被一种湿冷的诡谲撕裂。城南老巷的路灯在暮色里忽明忽暗,灯泡内仿佛裹着团墨色雾气,每当电流滋啦作响时,墙面上便会掠过扭曲的人影 —— 那是比夜色更浓的暗影,像被揉碎的宣纸贴在斑驳砖墙上,随着风势渗出腥甜的铁锈味。
林晓的尖叫刺破凌晨三点的寂静时,刘士虎正踩着积水穿过巷口。他道袍下摆沾满泥点,龙虎山令牌在腰间晃出暗金光泽,天师剑鞘上的七星纹正渗出微弱蓝光。推开歪斜的木门,屋内霉味混着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堂屋神龛前的三根香灰竟凝而不落,在空气中弯成诡异的勾状。
\"先生救救我!\" 披头散发的女人蜷缩在炕角,指甲深深掐进锁骨,那里浮着青黑色的指印,如同有人用烙铁烫出的痕迹。刘士虎瞳孔骤缩 —— 那指印边缘泛着磷火般的幽绿,正是《万法归宗》里记载的 \"阴煞锁喉\"。他迅速从道袍内袋掏出八卦镜,镜面刚对准林晓,忽然 \"咔嚓\" 一声脆响,镜缘竟迸出蛛网般的裂痕。
\"来得好快。\" 刘士虎舌尖抵着上颚,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染红镇魂令。他屈指成剑指在空气中疾画,五张黄符应声贴在房间四角,顷刻间组成简易八卦阵。阵眼处的铜铃刚晃出半声脆响,炕头的绣花枕突然鼓起,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枕头砸向刘士虎面门。
天师剑出鞘的寒光劈开枕风,剑刃却在触及枕头的瞬间荡起涟漪 —— 那团黑影顺着剑身攀爬,在刘士虎手背上烙下湿漉漉的血手印。掌心的刺痛尚未蔓延,林晓突然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的脖颈以违反生理的角度拧向后方,眼白里爬满蛛网般的血丝:\"抢我的衣服...... 该杀......\"
话音未落,房梁上垂落数根麻绳,绳结处还沾着新鲜的草屑。刘士虎想起素材里记载的桃枝驱鬼,可他刚摸向腰间的桃木雕件,那些麻绳突然活过来般缠住他手腕。更骇人的是林晓的领口 —— 那里正不断挤出湿漉漉的草绳,仿佛她的喉咙成了个绞绳的孔洞,每挤出一段,她的眼球便凸出一分。
\"破!\" 刘士虎猛地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天师剑上。剑身爆起雷光劈开麻绳的刹那,他瞥见林晓背后的墙面上渗出黑色浆液,渐渐晕染成女人披发的轮廓。那影子的手指正对着衣柜比划,柜门突然 \"砰\" 地弹开,里面挂着的女式红衣无风自动,领口处赫然卡着半截腐烂的手指。
任珊撞开房门时,正看见刘士虎的八卦阵被一股黑气冲得七零八落。她手腕翻转亮出天蓬尺,尺身上的北斗纹瞬间爆亮,尺头的铜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这声响如同重锤砸在阴气上,林晓身后的黑影发出尖锐的嘶鸣,墙面上渗出的浆液竟化作血珠簌簌落下。
\"退后!\" 任珊将天罡印拍在林晓眉心,黄小风的虚影在她身后显现,印面的 \"雷令\" 二字爆出金光。然而那黑影突然分裂成三团,其中两团扑向任珊,另一团则钻入林晓口中。女人的身体像气球般膨胀起来,她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青色血管,指尖竟长出半寸长的黑爪。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 —— 左瞳是林晓原本的褐色,右瞳却变成竖瞳,瞳孔里倒映出任珊的脸,却在缓慢扭曲成另一个女人的模样。任珊只觉天蓬尺猛地一沉,仿佛被拖入冰窟,她看见林晓右手里突然多了把生锈的剪刀,正缓缓举向自己的咽喉。
慧聪和尚的念珠在此时撞碎窗棂飞入,十八颗紫檀木珠组成的佛光结界瞬间笼罩房间。林晓手中的剪刀 \"当啷\" 落地,她身体里爆出的黑气与佛光碰撞,发出油煎活鱼般的滋滋声。和尚双指并拢成剑,指尖弹出的金光精准点在林晓眉心的天罡印上,两种力量交汇的刹那,女人喉咙里爆出非人的尖啸。
\"孽障还不现身!\" 刘士虎抓住机会将镇魂令按在林晓后颈,令牌上的山鬼纹饰突然亮起,竟从她皮肤下逼出一缕缕黑烟。黑烟在空中聚成半透明的女人形状,她穿着破烂的红衣,脖颈处缠着深可见骨的勒痕,而她的左手正攥着块染血的碎布 —— 布角绣着朵残缺的桃花,正是素材里记载的女鬼特征。
但更骇人的是女鬼胸口的烙印 —— 那是个扭曲的 \"灵\" 字,像用烧红的烙铁烫进魂魄,此刻正渗出黑色的火焰。刘士虎的天师剑刚抵住女鬼咽喉,她突然裂开嘴笑了,牙齿缝里渗出的黑血滴在地上,竟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坑洞:\"灵山万宗教...... 宗师宝大人...... 会收了你们的皮......\"
女鬼的身体在佛光中渐渐消散,却在彻底湮灭前猛地扑向林晓。任珊的天蓬尺横在女人胸前,尺身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将女鬼震成万千墨点。这些墨点并未散去,反而在林晓的床单上聚成符咒 —— 那是个由扭曲蛇形组成的符号,蛇眼处嵌着两枚血色圆点,正是素材里从未记载过的邪纹。
\"这是灵山万宗教的标记。\" 刘士虎用剑尖挑起床单,发现符咒下的布料已被腐蚀成焦黑。窗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照亮房间的刹那,三人同时看见墙上多出无数血字:\"夺衣者死窃符者亡 \",而在所有血字中央,赫然画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像,面具额心嵌着枚血红宝石。
林晓在此时猛地睁开眼,她的瞳孔恢复正常,却流下两行黑泪。任珊扶住她颤抖的身体,指尖触到她后颈时突然缩回 ——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淡青色的指印,指腹处竟有个极小的 \"宝\" 字,如同天生的胎记。
慧聪和尚的念珠突然发烫,他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低声道:\"它们在召集同类。\" 话音未落,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屋顶的瓦片纷纷碎裂,掉下来的却不是泥土,而是一把把缠着黑发的梳子,每把梳子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苏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