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红星村山脚下偏僻的土坯房里,一脸茫然的舒瑶从土炕里醒来。
舒瑶眨巴着眼睛,只觉得浑身都是痛的,尤其是脑袋,想到刚刚的事情,心脏处生拧着疼。
她从未想过,她的亲生儿子,仅仅因为一块桃酥,就用砖头把她砸到昏迷。
“平安,别怕,她没死。”
很快,外面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啊?这都没死,命还挺大的。”
她的儿子,周平安,声音满是遗憾,而后又道:“思雨阿姨,谁让她不准我吃桃酥的,她活该。”
听到这话,舒瑶疼的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林思雨,她小姨的女儿,小姨两口子因倒卖粮站的粮食被抓走坐牢,他们放心不下林思雨,就将她托付到了自己家。
林思雨长的漂亮,会撒娇,一来就抢走了家中所有人的关注,也包括她的娃娃亲对象,周景臣。
后来因为周家老爷子突然被下放到农场,爸爸妈妈怕林思雨会跟着周景臣过苦日子,强行的拆散了他们。
想到往事,舒瑶眼睛酸涩,睁眼就看到林思雨摸着周平安的脑袋,轻哄道:“别气了,趁她还没醒,快吃吧。”
周平安乖巧点头,拿着就要往嘴里送,舒瑶猛的站起,大喊道:“周平安,你有哮喘,不能吃!”
周平安是早产儿,有哮喘还过敏,桃酥里面的花生会要了他的命!
周平安被她声音吓得一抖,桃酥差点掉在地上,他旋即暴怒,低吼道:“臭女人你喊什么!想吓死我啊!”
林思雨也护着周平安,怒道:“舒瑶,你太过分了,为了不让平安吃我的东西,竟然咒他得哮喘!”
她从未听小姨说过这事,上辈子她也见过周平安,也见他吃过桃酥,根本就不过敏!
“死女人就是故意吓你的。”周平安附和着:“她天天让我喝特别苦的药,就是想害死我。”
“还是思雨阿姨好,长的漂亮还会说话,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
思雨阿姨每次来,都穿着精致的碎花裙,黑色的小皮鞋,可漂亮了,不像舒瑶,成天一身粗布衣,土死了。
小伙伴们可都羡慕他有这么漂亮的小姨呢!
舒瑶面无血色的脸凝滞几分,想开口说话,血腥味却蔓延整个口腔。
那些药,是给周平安调理身体的,是她省吃俭用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黑市买的,如今却……
周平安见她不说话,低头就要继续吃,舒瑶眼神微凛,一个箭步冲上前,趁他没防备,伸手就打碎了桃酥。
亲生儿子虽然厌恶她,但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哇。”周平安咧嘴就哭了出来,指着舒瑶破口大骂:“你个死女人,你去死,现在就去死,我不要你做我妈妈,我不要!”
再次听到这些话,舒瑶的心已经没那么痛了,只剩下了麻木。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脸颊削瘦刚毅,高挺的鼻梁上有颗美人痣,没有褶皱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如若是之前,舒瑶定然会哭着奔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只要是和林思雨有关的事情,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更不要提,十天前的早上,她看到周景臣从林思雨的住处走出来,前一晚,他,彻夜未归……
林思雨看到周景臣,眼睛一亮,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委屈道:“景臣哥,舒瑶要赶我走。”
她在为上辈子的自己委屈,上辈子她瞎了眼,在看到周家倒台后就怕了,设计让舒家的人出面,让外人误以为是他们拆散的。
舒瑶跟着周景臣走后,小姨彻底寒了心,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也给她介绍了一个红二代。
她很快就结了婚,可婚后发现红二代是个疯子,一旦不如意对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一次,竟然将怀孕八个月的她活活打死。
她不甘心,灵魂不愿消散,一直跟着周景臣,看着他对舒瑶百般宠爱,看着他家里平反,他身居高位,又看着他眼光独特坐上首富之位……
在一次记者采访中,他说要感谢他的妻子舒瑶对他不离不弃,听着那些话,林思雨嫉妒的发狂,这些幸福,原本是她的!
兴许执念过重,她重生在一切错误没有发生之前,她不顾小姨的反对,偷偷报名下乡到周景臣在的村里,这一世,她要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周景臣眉头紧蹙,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回,看向舒瑶:“是吗?”
舒瑶一怔,旋即苦笑,周景臣就这么相信她说的话吗?
也是,林思雨可是他心尖上的宝贝,自己怎么争的过。
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舒瑶彻底死心了,也知道自己该清醒了。
当初,周家倒台后,无人敢帮,是她苦苦哀求父母才打听到了周爷爷被下放的地方,也是她帮周景臣周转,让他下乡和周爷爷团聚的……
她怕周景臣不适应,不惜和家里人断绝关系,毅然决然的追随他下乡。
他初来乍到,又是急脾气,惹了不少麻烦差点暴露,是她一家一家的去求他们原谅,也是她,用可怜的工分养着不会干农活的他。
哪怕周景臣对她的态度永远冷淡,她也心甘情愿。
许是平反无望,又或者是娶不到喜欢的人娶谁都一样,周景臣提出和她结婚,关系也在生了孩子后更进一步。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可林思雨的到来,却击碎了所有。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强求的。
舒瑶看向周景臣,淡淡道:“周景臣,我们离婚吧,我晚上去找大队长写材料。”
周景臣微顿,旋即低斥道:“舒瑶!别闹!”
舒瑶眸光微沉,摇头苦笑,看,不在乎你的人,你提离婚他都觉得是在闹。
舒瑶不想解释:“明天我们去镇上。”
炎炎烈日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透出她决绝的面容。
周景臣也来了脾气,冷哼道:“随你。”
舒瑶时时刻刻以他为中心,绝对不舍得和他离婚,大抵又是因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胡搅蛮缠。
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饶是舒瑶已经做足了准备,心脏也不可避免的被刺痛了一下。
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转身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写材料。”
周景臣,周平安,这次,我真的不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