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伊云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地横了马叔一眼。
这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总想跑出来让人厌恶的跺上一脚。
马叔却装作没看见。
反而厚着脸皮看向蒋明成,火上浇油道:
“蒋老,您之前对我那般严格,眼下对这庄扬似乎格外宽容了些吧?”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有损蒋老您公正严明的声誉......”
这货真聒噪!
蒋明成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已有些不悦。
“这位马鉴定师,怕是贵人多忘事了?”
蒋卿卿抱着双臂,面上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话语却像带着讥讽:
“刚才是谁留下的烂摊子,让庄扬三两下给收拾干净了?”
“怎么,现在倒有脸质疑考题难度了?”
这话直指要害,怼得马叔哑口无言。
脸色瞬间涨红,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伊云月见状,赶紧上前一步。
她朝蒋明成和蒋勤勤微微欠身,语带歉意:
“实在抱歉了,是我星月集团管教无方,让两位见笑了。”
随即又转向马叔,脸上寒冷至极:
“马叔,如果你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闭嘴,现在就给我出去!”
“......”
马叔被伊云月当众如此不留情面地呵斥,脸皮彻底挂不住了。
却不敢再顶撞老板。
只能死咬着牙把满肚子的怨气压下去,悻悻闭嘴。
但瞥向庄扬的余光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臭小子,有人罩着了不起?
等着瞧吧。
定会找机会让你知道,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庄扬自然察觉到他投来的目光。
这货几次三番吃瘪却还不长记性,真是给星月丢份。
但他没理会这货。
而是对着几人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
“其实呢,马叔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次确实是蒋老对我放水了。而这面具的典故,但凡换个有阅历的鉴定师,多半也能说得上来。”
马叔听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但没敢再吱声。
蒋明成摸着花白的胡须,脸上重新露出笑意,看着庄扬点头道:
“不错不错,懂得谦虚不自视甚高,是现在年轻人难得有的品质啊。”
眼下更是对庄扬添几分好感了。
蒋卿卿眼珠一转,忽然看向爷爷,“爷爷,既然有人觉得我们对庄先生放水,质疑您的公正。那接下来的第二件古物鉴赏是不是该加点难度?”
“要不然,定有人会出去乱嚼舌根,诬陷爷爷您的声誉呢?”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马叔一眼。
马叔一听就知道是在点自己。
心里一慌,连忙摆手辩解:
“蒋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刚只是,只是......”
他急于撇清,生怕被扣上污蔑蒋老的帽子。
不等他结结巴巴地辩解完,庄扬却突然抢过了话头。
他目光直直看向蒋明成,慎重开口:
“蒋老,晚辈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其实他也不想。
但要是不表现自己,怕是这马有怀日后定会在外诋毁蒋明成。
虽说他不在乎马有怀,但只要这货一天还在星月,那么星月也会因此跟着受牵累。
而他的话让众人一愣,好奇地看向他。
什么问题?
在这种时候问?
蒋明成也有些意外。
但依旧捋着胡子,大度道:
“你问吧。老朽一定如实相告。”
“那个.....蒋老,晚辈看得出来,您是一位真正热爱古玩,更是痴迷于每一件藏品背后历史与文化魅力的藏家。”
庄扬摸了摸鼻子,“那么晚辈斗胆问一句,您会不会因为特别喜欢某件古玩背后的典故,即使明知它并非真正的老货,也愿意将其收藏起来呢?”
“什么?”
“这叫什么话?”
蒋勤勤和马叔脸上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谁不知道蒋明成收藏的东西从来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老货。
他怎么可能明知是假货还收藏。
这不是自砸招牌吗?
蒋明成听了庄扬的问题,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白眉毛紧皱。
他抬起手,带着一丝愠怒指向满阁楼的古董,“庄小友,虽然我蒋某确实热衷每一件古玩背后的故事,但我蒋某一生,只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真东西感兴趣。”
“即使它们有残缺,有遗憾,我蒋某照样不惜花重金买下,珍而重之。”
“但也绝不会买一件假货一件赝品,放在我这收藏阁楼中,亵渎祖宗留下的珍宝!”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原则。
庄扬闻言,眉梢微挑。
非但没有因此闭嘴,反而再次追问:
“那蒋老的意思是......您这藏宝阁楼里,绝无一件假货?或是,经过高手制旧的货?”
蒋卿卿脸上优雅笑容瞬间消失,“庄扬!你胡说什么?”
就算再欣赏这个男人,也无法容忍他在爷爷面前大放厥词吧。
蒋明成的脸彻也底垮了下来,阴沉得能滴出水。
马叔立刻像抓住机会,跳出来呛声。
“庄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怕接下来的考验通不过,故意在这里质疑蒋老的眼力,侮辱蒋老吗?”
心中狂喜,这小子终于自己作死了。
伊云月心头也是一紧。
但她快步走到庄扬身边,对着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蒋明成,郑重保证。
“蒋老,请您息怒。”
“我相信庄扬,他绝不会平白无故问出这种问题。”
“我也相信他既然这么问,定有他的用意。还请您给他一个机会,听他把话说完。”
她眼神充满对身旁男人的信任,“我以星月集团和我个人担保,他绝无羞辱您的意思。”
因为她深知,庄扬从不说无把握之言。
庄扬感受到伊云月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懂我。”
蒋卿卿其实也不信庄扬是胡乱说话的人。
略微思量。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庄扬,抿紧了嘴唇,“你刚才那番话......难道你想说,我爷爷这耗费毕生心血打造的阁楼里混进了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