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燕清欢就在长春宫等着刁嬷嬷了,可是半天过去,没见到刁嬷嬷来。
白芷道,“主子,那刁嬷嬷怕不是有事,今日不会来了。”
燕清欢不知道刁嬷嬷怎么突然就不来了,但她不来总归是件好事,便道,“她不来便不来吧,传午膳吧。”
“是。”
话刚说完,便听到屋外一阵吵闹声。
燕清欢道,“白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等白芷出门,就听到刁嬷嬷在屋外喊道,“贤妃,奴才给您送来御膳了。”
燕清欢闻听此言,便让白芷去把刁嬷嬷给喊进来。
刁嬷嬷带着身后的几个太监便进了门,先给燕清欢见了礼,然后让小太监们把膳食摆在了桌上。
燕清欢抬眼看去,也就是一些寻常的吃食,七菜一汤,倒是十分丰盛。
燕清欢搞不明白刁嬷嬷这是什么套路,便道,“刁嬷嬷不如一起吃吧。”
刁嬷嬷立刻道,“不可,主子吃饭,哪有奴才们上桌的道理,请贤妃用餐。”
燕清欢带着狐疑坐了下来,举着象牙筷,在雕花瓷盘上方悬了悬,才夹起那块裹着金红酱汁的鸡肉。
甫一入口,舌尖猛然炸开刺辣感,如同一把野火顺着喉管直窜脑门,脸色瞬间红透,燕清欢当即就要吐出来。
只见边上的刁嬷嬷说道,“今日便教教贤妃这第二课,吃饭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娘娘们吃饭更要雅致,不可如乡野村妇一般,也不可挑食,须知每一份吃食都是百姓辛苦劳作而得,贤妃切不可浪费了。”
燕清欢闻言,不得不吞下那辛辣的鸡肉,喉咙瞬间如火烧了一般,燕清欢忙舀了一碗汤,拿起汤匙,将汤汁送入口中,舌苔瞬间便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苦味包裹,这哪是汤啊,分明是一碗陈年胆水。
刁嬷嬷慢悠悠的笑道:“这碗汤太后特意吩咐过,要贤妃好好细品,贤妃从小没吃过苦,不知其中滋味,在这深宫里,若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这以后的苦日子多了去了,贤妃还是要尽早适应的好。”
燕清欢皱了皱眉,端起瓷碗,一口便将苦汤喝下,“多谢太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皇后以为她没吃过苦,却不知她从小吃的苦比这后宫中所有女人都多,在掖庭也少吃馊饭,区区一碗苦汤而已,还难不倒她。
刁嬷嬷见燕清欢喝下苦汤,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心中顿时不安起来,她是来看贤妃出丑失态的,这样才能抓住贤妃的错处教训她。
现在贤妃跟个没事人一样,岂不是说明是她办事不力,刁嬷嬷脸色僵住,“贤妃知道就好,这一桌都是太后赏赐的御膳,贤妃务必全部吃完,不能浪费,否则就是对太后的不敬。”
“好,本宫知道了。”
燕清欢举起象牙筷夹了一筷子的清炒笋干,心道,这总不会是苦味和辣味了吧。
不过前面的菜和汤已经让燕清欢有了心理阴影,她轻启贝齿咬下极小一口,霎时间,便觉的牙齿都在战栗。
她瞳孔猛地收缩,眼尾不受控地向上抽搐。
刁嬷嬷见状,三角眼顿时有了光泽,高声斥责道,“请贤妃注意仪容,吃个饭还要挤眉弄眼,简直不成体统。”
燕清欢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这笋干酸了。”
这本就是刁嬷嬷特意安排,借口也都早想好了,“常说酸儿辣女,酸点怎么了,多吃点酸才能早日给皇家开枝散叶,贤妃不肯吃酸,莫不是不肯为皇室绵延子嗣。”
嫔妃拒绝给皇家绵延子嗣,这罪责就大了,燕清欢忍耐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贤妃就多吃点吧,别辜负的太后对您的期许。”
燕清欢放下象牙筷,剩下的五个菜她也不用一一尝试了,必然不会是正常的味道。
刁嬷嬷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这种折磨人的手段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不过刁嬷嬷以为她这就要输了,那也太看不起她了。
燕清欢从袖中拿出一根银针,随后抬起宽大的袖子遮在身前,假装喝汤,实则暗中以银针刺穴,封闭了自身味觉。
这是她在掖庭时特意学的一招,秋姑姑以往做杀手时,便是老鼠肉都吃过,为了不让自己恶心的吐出来,便学了一招封闭味觉的办法,然后又把这办法教给了燕清欢。
燕清欢今日也是实在没法,被逼得只能用出此招。
刁嬷嬷在一旁正洋洋得意,“贤妃,宫里用膳都有时辰,还请贤妃快些吃吧。”
燕清欢重新举起举起象牙筷,夹起一个四喜丸子,吃进了嘴里,然后笑着朝刁嬷嬷点了点头。
刁嬷嬷紧紧盯着燕清欢,只要燕清欢敢吐出来,她就准备用戒尺教训她。
这四喜丸子放了一袋子的盐,她就不信燕清欢能吃的下去,咸都咸死她。
只是刁嬷嬷很快就失望了,燕清欢不但吃了下去,还又夹了一个吃了下去,“这四喜丸子味道不错。”
刁嬷嬷愣住了,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心道,难不成这四喜丸子端错了?一定是这样的,正常人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御膳房那些该死的奴才,端个菜都能端错,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好好责罚他们。
燕清欢看着刁嬷嬷不断变换的表情,心中发笑,然后夹了一筷子桌上的鱼肉。
刁嬷嬷看着燕清欢,暗道,吃吧,吃吧,这鱼腥臭无比,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怕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特殊的味道,肯定会当场吐出来。
刁嬷嬷的猜测很快再度落空,燕清欢不仅面带惊喜的把鱼肉吃了,甚至还把鱼汤给喝了。
刁嬷嬷暗道,这到底是哪出了问题,还没等刁嬷嬷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燕清欢又快速把剩下的菜也尝了个遍。
刁嬷嬷这下想通了,这些菜肯定都被人给调换过了,否则燕清欢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但现在再换一桌菜也不现实了,她眼睁睁的看着燕清欢把满桌的菜都吃完了,甚至还打了饱嗝。
燕清欢用完膳,站起身道,“今日的菜肴,本宫很喜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也辛苦刁嬷嬷在旁伺候了。”
燕清欢话说完,便从手腕上取下镯子,塞到刁嬷嬷手上,“这青玉镯子品相极好,便送与嬷嬷,感谢嬷嬷今日的悉心教导。”
刁嬷嬷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东西好坏一眼就能看出,当即就看上了这镯子,拿着镯子,爱不释手,笑道,“多谢贤妃娘娘赏赐,老奴只是做了些该做的事情。”
燕清欢见刁嬷嬷收下了礼物,心中大定,转头对白芷道,“白芷,本宫乏了,扶本宫去后面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