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平在马背上疾驰了半日,直到夕阳将天边染成血色,才在一处驿站稍作歇息。他解下腰间的水囊猛灌一口,脑海中不断浮现赵婉宁临别时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手中握着的玉佩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这位客官,要住店吗?”
驿站伙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也平刚要开口,忽闻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从驿站内传来。他心中一紧,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坐着的正是在客栈遇见的赵家小姐——赵婉怡。
赵婉怡今日换了一身藕荷色襦裙,斜倚在屏风旁,手中握着团扇,眼神慵懒地看着他:“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位好心的瓦剌大夫。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也平走上前,斟酌着语气:“姑娘为何会在此处?你的病......”
“我的病?”赵婉怡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公子倒是关心我。不过比起我的病,公子似乎更关心另一个人?”她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对了,赵婉宁是我姐姐。怕不是公子喜欢上了吧?”
也平神色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赵婉怡见他窘迫的样子,笑得更欢了:“瞧公子这反应,难不成被我说中了?”她放下团扇,轻轻咳了两声,眼神却依旧锐利,“公子可知,我和姐姐虽是双生姐妹,命运却截然不同。”
也平在她对面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她:“愿闻其详。”
赵婉怡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二十年前,母亲生下我们后便撒手人寰。父亲听信术士之言,说姐姐命硬,克母克家,便将她送走。直到三年前,兄长权势渐长,才将她接回京城。”她转动着腕间的金丝帕,那正是当初与太监交换的信物,“兄长说,姐姐的归来,是为赵家‘大业’添砖加瓦。”
“大业?”也平皱眉,“是指勾结瓦剌,破坏和亲盟约的大业?”
赵婉怡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洒出些许:“公子知道的倒是不少。看来姐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诉你了。”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可我们姐妹俩,自出生起便身中奇毒。每隔七日,必须服下兄长给的解药,否则便会生不如死。”
她扯开衣领,锁骨处青紫的毒纹与赵婉宁如出一辙:“这三年来,姐姐在御膳房当差,我在后宫周旋,不过是为了多活些时日。兄长说,只要我们听话,等事成之后,便会给我们彻底解毒。”
也平想起赵婉宁腕间的伤痕,心中一阵刺痛:“所以,你在后宫陷害淑妃,也是赵岩的主意?”
“陷害淑妃?”赵婉怡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公子,你以为我有那个闲心?不过是兄长要我拖住皇后,为他传递消息罢了。那龙凤纹玉佩,本就是他用来栽赃嫁祸的工具。”
她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公子,我今日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博取同情。只是想告诉你,赵岩的阴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他在瓦剌内部也安插了眼线,就连琪亚娜公主身边......”
话未说完,驿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赵婉怡脸色骤变:“不好,兄长的人来了。公子快走!”她将一个小巧的锦囊塞进也平手中,“里面是赵岩在瓦剌的联络暗号。你拿着这个去找琪亚娜公主,或许能帮上忙。”
也平握紧锦囊,正要开口,赵婉怡却已转身迎向门口:“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平从后门骑马离开时,听见驿站内传来赵婉怡尖锐的争吵声。夜色渐浓,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锦囊,又想起赵婉宁的玉佩。这对双生姐妹,一个温婉坚毅,一个锋芒毕露,却都被卷入这黑暗的阴谋之中。
马蹄踏碎月光,也平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还这对姐妹一个清白,更要守护住瓦剌与大明来之不易的和平。而赵婉怡最后的警告,也如同警钟一般,在他耳边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