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红狼进到山洞不久,外面就被满天的大雪铺盖住了,再不见外面一丝风景。
红沁用灵力筑成屏障,将风雪挡在外面。
初薇燃起数枚火团,顾及到妖兽一般都比较怕火,还特意让火团都浮在山洞顶部。
重伤的雪狼们被分在了位置最好的山洞中间,红沁拿出一些丹药由小安帮着分发下去。
小安分到最后一只狼的时候愣住了,那是一只浑身是血的银狼。
“咦?怎么还有一只银狼,它们的族群可不是在这里。”幻出人形巡视山洞的红沁也看到了银狼。
小安的手抖了又抖,最终都没把药喂到银狼口中。
红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手把丹药给银狼服下。
初薇拉过小安坐在一旁,悄声问道:“怎么了,那只银狼有问题?”
小安:“它是我父亲……”
初薇叹息一声把她搂在怀中,孩子命太苦了,父亲要杀她和母亲,母亲为了救她与父亲同归于尽。
现在好不容易再见到母亲,结果同时又看到了丧尽天良的父亲。
历来妖王皆出自银狼一族,它们的族地是狼族最好的中间腹地。
而红狼以凶狠勇猛着称,族地则在与豹族、虎族等猛兽族群的交接地。
雪狼更是少与外界联络,也就是和红狼一族走得近一些。
三者相差甚远,谁也想不出为何这只银狼会在这里,还帮着雪狼对抗狐族而身受了重伤。
风雪几天未消,各族井然有序地食用之前储存的口粮,看样子这种风雪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受伤的狼开始逐渐恢复,重伤的也开始苏醒,只有那只银狼虽然外伤已愈合但迟迟未醒。
又过了十余日,小安把自己会的妖族心法教给几族的小崽子们,它们都学得有模有样。
初薇则是帮着狼族炼制了数身护甲和狼爪护腕,谢青崖把初级入门剑招传授给狼族已能化形的妖修。
暴风雪终于过去了,红沁用灵力震开挡住洞口的积雪,清新的空气瞬时冲进山洞,流进大家的呼吸之中,凉爽又舒畅。
真好,天晴了,白茫茫的大地上反射着五彩的光芒,耀眼而美丽。
各族的小崽子们欢天喜地地冲出来,高高蹦起重重落在积雪中,压出一个深深的雪坑。
大妖们自持身份不肯跳进雪堆,却也冲到雪里跑了个来回,任由积雪落得满身满头,一时间也分不出哪只是红狼哪只是犬族,全都成了雪狼族。
饶是自己宗门里一半时间都是积雪状态,平日见惯了雪的谢青崖,也忍不住上前摸了几下,趁没人注意偷偷团了个雪球拿在手中。
一番笑闹之后,各族回了自己驻地,山洞中独留下了银狼和红沁。
初薇一直关注着银狼,感应到山洞之中似有波动,她回到山洞中,发现银狼已经醒了,但仍异常虚弱。
但是它的妖丹已失,恐难以活得长久。
红沁又给它喂了几颗丹药,还拿了狼族特有的草药覆在它的腹部。
银狼乖顺地任由她摆弄自己,丝毫不介意露出自己的肚皮。
狼族只有在极为亲近之人或者臣服的时候,才会向对方袒露自己最柔软的腹部。
只是在红沁把草药敷到下腹部之时,悄悄把尾巴夹起盖住私密部-位。
初薇:你们不都是妖兽吗?还怪讲究呢。
红沁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她快速包扎好伤口,留下一句“你好好养伤”,便起身离开山洞。
银狼的眼睛一直盯着红沁的背影,待她出了山洞才缓缓收回闭眼卧倒调息,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留给初薇。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小安舍不得与红沁分开,与她几乎寸步不离,谢青崖教授剑法也小有成效。
就连凤凰都跑去鸟族了,只有初薇贴着隐身符躲在山洞附近,一边炼器一边用神识观察银狼。
这些天几乎每天晚上红沁都会独自来洞中查看它的情况,银狼则是在她来之后才会苏醒。
他俩有时会聊些族中事,有时就只有默默相视。
凌晨时分红沁再返回族中,银狼必定含情默默用目光相送,之后随即陷入沉沉睡眠之中,直到她下次到来。
看得出来,这只银狼明显就是意图勾-引红沁,红沁也似有所心动。
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初薇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今日红沁刚来它就用恢复了仅存灵力化为人形,果然是剑眉星目一表狼才,宽肩窄腰魁梧壮硕。
又因失了妖丹实力不济,面色苍白地侧躺在草垫之上,简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铁汉病弱图。
饶是初薇这种万年老铁树,第一眼看到时都感觉心漏跳了一拍,漏跳之后又有些心虚,感觉似乎有点对不起谁。
念了几遍静心咒,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的老铁树回过味来,刚刚似乎是中了媚术,才会对它有特殊感觉。
问题是,银狼族会媚术吗?
糟了,自己用神识都抗不住,那红沁呢?
再探过去时,这个傻姑娘果然面红一片低头羞涩,边上失丹铁狼柔情默默……
初薇撤掉隐身正要冲进山洞,铁狼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腹部。
红沁慌张地用手轻触他,刚刚还粉红的脸色瞬间惨白成一片。
“阿沁……能在死前让你看看我的样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此生再无遗憾……”
“那次咱们狼族大比,我一眼就看到了你……那时你刚刚回族,是那么洒脱骄傲,与周围所有的狼都不同,我心悦至极。”
“待我终于鼓起勇气想来找你,又遇到了雪狼族的……皆为我族人岂能坐视不理……”
银狼再度痛呼出声,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滴在红沁的手背上,与红沁的泪珠混在了一起。
“阿沁,父王还有几个儿子,而我只有一个你,待我死后,将我葬于红狼族地吧,我不想离你太远……”银狼的声音越来越低。
“阿昆!”红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的手扶住身体下滑的银昆。
“你再撑一撑,我已经找族里的前辈问寻过了,若是能找到一颗相似的妖丹也可以延续你的生命!”
银昆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笑容却又因疼痛很快收回。
“别费力气了,妖丹是咱们的命,哪里能找得到,就算找得到又有谁愿意给我呢?”
红沁紧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愿意,只要能救你,我愿把妖丹给你。”
银昆挣-扎抬手握住她的手:“万万不可,若是你死了让我如何独活,何况你已自……学来一身的本领,以后是要壮大咱们妖族的,怎能因我而折损。”
“况且,你不是还要找寻女君?有如此重任在身,你活着比我更重要。”
红沁有些意外,哭红的眼睛里浮上了一丝防备。
自己当初重伤入凤鸣山一事本就少有人知,之后与山中妖修出来寻找女君更是从未对别人说过,银昆是如何知道的?
自己死没有关系,若是因此连累到女君以及山中同门,那自己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银昆自觉有些失言,心下暗恼,嘴里却依旧柔情:“你忘了我父乃是妖王,妖族中事物哪里还有我不知道的?”
红沁还是有些疑惑,红狼族从未涉足过妖王之争,也不知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银昆松开握住的手,自己艰难地撑起身子,自储物袋中取出一颗丹药放入口中。
“这是我族的保命秘药,每个皇子只有一颗,就算没有内丹服下之后也可保十日性命。”银昆冷着脸背过身去:“既然你不信我,那也没有必要再耽误时间在我身上了,请回吧红狼族长。”
红沁有些慌张:“阿昆,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有些……”
初薇冲进洞中伸手去拉红沁,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自己无论怎么叫喊她都听不见。
初薇急得直跺脚,用仙缘联系谢青崖,发现他那边一切正常。
谢青崖还委托红狼去看了小安的情况,回报说小安还在熟睡。
初薇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红沁失魂落魄地从山洞走出,走到洞口时还深深地回望了银昆一会,才化身巨狼跑入夜色之中。
心情过于低落的红沁没有发觉,自己忘记给山洞设上屏障。
初薇又返回到银昆身边,依旧碰触不到他。
她心里十分慌乱,难道是这段情节十分重要,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改吗?
正思索间,洞口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一只毛绒绒的白狐出现在洞口。
“阿昆,你可好些了?我带了一些药物给你。”白狐幻化成一名极为美-艳丰饶的女子。
银昆一改之前的病弱模样,利落地坐起身子,接过女子的丹药仰头服下。
女子顺势靠在他身上,柔若无骨的手掌摸上他的脸庞:“你受苦了,看着都憔悴了好多。”
银昆反手搂住女子,把头埋入她的乌发之中:“无妨,她已为我着迷,只需我再引诱一下,她定会拿出法宝为我重塑妖丹,到时我的实力将是其它皇子无法比拟的。”
女子清脆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算无遗策,你的妖丹我也带来了,要不你先收起来,万一她不肯你也不会失了性命。”
银昆亲昵地在女子脸颊落下一吻:“不必,她已是我囊中之物,只需再耐心等待几日,定然心软。”
女子抬手环住银昆的脖颈,在他耳边呢-喃:“我与复儿等着你,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待我做了妖王,定然封你做宠姬,专门迷惑君王的宠姬……”
“哎呀,你真坏,人家哪里迷惑了……你别……万一她回来可怎么办?”
“放心我的乖乖,她每次都是晚上只来一次,根本不会再回来的……”
两人很快滚做一团,洞中传出阵阵娇-媚与喘-息声。
在这阴冷潮湿的山洞,却让初薇看得怒火中烧,特喵的这是做的什么恶心局。
还有什么复儿,是特喵的杂串儿姚复那狗东西吧?
之前就奇怪为何姚复比小安大这么多,还以为是妖后怀孕晚一些,结果是早就生出来的私生子。
这是特意跑来用苦肉计算计红沁手中的某样法宝?
脏!恶心!下-流!
初薇向交缠的两人挥出一掌,掌风带着凤凰的离火冲向他们……穿过他们?
她不死心,又取出雷火弹丢出两颗,依旧是无法伤害两人,飞刀、匕首、长剑……
沉迷于情爱的两人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自己既然杀不了他俩,那就把红沁叫来,亲眼看看这两个是什么货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有狐族潜入山洞与银昆行苟且之事?”红沁怒道。
初薇:“我亲眼所见,那狐族尚在洞中,现在你这会前去还能赶上。”
红沁闪身而出,一抹红色飞速朝山洞奔去。
初薇赶到之时,红沁手中长枪已刺穿女子胸口,女子挣-扎几下没了生息,变成一只死狐狸。
银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死活,赤-裸的身子上有数只被长枪扎出的孔洞,两腿之间血肉模糊成一片。
初薇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艾玛,永远不要惹雌狼一般的女子。
小安!
如果银昆现在就死,那小安怎么办?
不待她多想,周围环境开始扭曲变形,又是一股大力袭来,把初薇抽离那个血淋淋的山洞。
看着三人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眼前,黑暗覆盖住她的眼睛……
再睁眼时,又回到银昆刚刚变为人形的时候。
红沁与银昆含情对视、银昆腹痛、红沁心伤离开、白狐进来……
初薇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疼,不是梦?
这次她谨慎了,先去找了谢青崖又叫醒了小安,把刚刚的经过和他们说了一遍。
小安听到白狐出现就已经气到发-抖,再听到后来他们干的肮脏事,取出铜锤就要去灭了他们。
初薇:“我们没有办法伤害他俩,只有你母亲可以,但是若由她出手,银昆可能会……那你也许会消失。”
两行清泪从小安脸庞滑落:“自我出生起母亲就没有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在我记忆中,父亲总是流连于各个侧妃之间,母亲常常独自垂泪到天明。”
“若是能让母亲脱离痛苦,我宁可从未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