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不是说了去给她送饭吗,她也在医院呢,你少管人家了,人家可没你伤得这么狼狈。”
顾承晔说着,继续给顾繁喂着午餐。
“............”
顾繁脑袋里还回忆着火场里的细节,像要将碎片似的记忆串联起来。
叩叩——
敲门声。
顾承晔放下筷子,走到门口开门。
“顾总,没打扰吧?”
季云鹤和韩贞情站在门口。
“没有,小繁正吃饭呢,快请进。”
顾承晔看到,对方两人拎着水果和补品,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小繁在这儿的?”
“阮修德别墅起火的事都上新闻了,您没看吗?”
季云鹤把水果放在床头,看了眼病床上狼狈的顾繁,差点没忍住笑,“咳...但新闻里没提顾繁,我姐今天打听了一下阮家的情况,才知道顾繁在阮家受了伤。”
韩贞情注意到顾承晔脸上的疲惫,“顾总一整晚没休息吧?要不让我弟留在这儿陪着顾二少,顾总回去养养精神。”
“也好...”
顾承晔还打算回去处理一下昨晚的事,“那我先回去一趟。”
他给何羡星发过消息后,很快离开医院。
“你这伤得还挺对称,像侧翻了似的。”
季云鹤摸摸下巴,打量着顾繁受伤的手臂和腿,都是同一侧。
“............”
顾繁眉间微蹙,撑起半边身子,费力地靠在病床上坐着。
韩贞情走上前面,把病床上的靠枕放在顾繁腰后。
“看起来挺聪明的人,怎么就突然犯傻了?”她道。
“我对阮修德有防备,只是没想到他会用放火这种方法...但即使那样,我的保镖也有所准备,可我要找的东西很重要...”
顾繁只觉得昨晚如果只有他和赵千柔,恐怕现在伤得更重。
但能把阮文景的遗嘱拿出来,也算值了。
“哧溜~”
季云鹤在一旁吃起了车厘子。
正是他刚拎过来的。
顾繁一言不发地盯着正在吃水果的季云鹤。
“这个有核,我怕卡着你。”
季云鹤说完,又剥了荔枝吃,“这个核更大,你更不能吃了。”
“............”
顾繁看着季云鹤,原本懒得说话,但还是挤出几个字,“你诗人?”
“哎呀...我给你买了水果的。”
季云鹤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柠檬,“喏,这个补充维生素最猛,正好你得多喝水,直接泡水里。”
他说着就给顾繁切了一片,放进顾繁的水杯里,“快大口喝,早点排毒,身体才能早点好。”
顾繁无奈地摘下氧气罩,大喝了几口柠檬水,途中季云鹤还偷吸了一口他的氧气。
“弟弟,别胡闹。”
韩贞情毫无威慑力地提醒了季云鹤一句,然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顾二少应该还不知道吧,今天的新闻,除了阮修德别墅起火以外,还有帝倾的李会长爆出其女儿阮晴欢多次在工作场合摆架子、不尊重人的行为,甚至还曝出阮修德多次替阮晴欢平事。由此可见,李会长对二少还真是不一般。”
“没错,你从昨晚到现在躺在这里一上午,李会长就追着阮家杀了一上午,”
季云鹤说着,把一颗荔枝的核挖出来,把果肉塞进顾繁嘴里。
“............”
顾繁嫌弃地看了眼季云鹤。
他回想起昨晚,回想着脸颊被抚摸时嗅到的香气...
“我手用消毒湿巾擦过了。”
季云鹤说着,又给顾繁挖了颗车厘子。
“昨晚...李珠润也在?”顾繁问。
“李会长似乎一直在关注你的动向,不然那两辆消防车也不会那么快赶到。”韩贞情说。
顾繁听此,这才知道当他在车里被急救的时候,意识模糊中看到的是谁。
原以为是顾言若,没曾想是李珠润...
此时,
另一间病房里,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喜不喜欢吃这些。”
何羡星坐在凌霜寒的病床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很喜欢...谢谢您。”
凌霜寒认真地吃着,一点配菜也不浪费,全程受宠若惊。
本来就不会聊天的她,愣是在桑桑不在的时候,把气氛搞得极为安静。
“你身上的是烧伤吗?”
何羡星注意到凌霜寒在未化妆,未遮盖伤疤的时候,露出来的疤痕。
“...是。”
凌霜寒点头,下意识地把袖口往下拽了拽,遮盖疤痕。
因为此刻在她身边的,并非国际超模何羡星,而是顾繁的妈妈。
“一定很疼吧?烧伤恢复起来很辛苦,上药换药都像是在割肉一样痛苦。”
何羡星说着,兜兜转转地忍不住问道:“既然有过那样的经历,为什么昨晚还要跑进火场?”
“我...因为...因为顾繁...他在屋子里面...他不知道外面着火,我想提醒他的...”
凌霜寒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她越紧张,越觉得自己在何羡星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我得谢谢你,在那种时候,依然去救我儿子。”
何羡星看出凌霜寒很紧张,便站起身,“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之后再来看你。”
她走到外面,在走廊上发出一条短讯。
『去查一下,d1m的凌霜寒。』
...
?
龙都市精神病院。
“爸,您因为小繁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休息好,现在还是最热的时候,您这么急着来这儿做什么?”
萧月晴搀扶着顾恒宗。
从精神病院门口到里面,一段路,顾恒宗即使满头大汗,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那孩子都等了十八年了,我也被蒙在鼓里十八年,这封遗嘱必须让素茗亲手打开,我也很想知道,文景的遗嘱里到底写了什么,毕竟这事关...”
顾恒宗说着,戛然而止,深深一叹。
如果阮文景在遗嘱里提到了娃娃亲,那这就事关顾繁的人生大事。
咔嗒——
推开病房的门,
顾恒宗让萧月晴在外面等待,独自拿着遗嘱,走进了病房。
“素茗?”
他走上前,
阮素茗依旧像往常那样,苦闷地坐在轮椅上,望着望不穿的铁窗。
她回头,
“...爷爷?”
展露一丝淡淡的笑颜。
顾恒宗快步上前,抓着素茗那枯瘦的手,
“快看看,爷爷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把文件袋放在阮素茗手里。
“这是什么...?”
阮素茗还没反应过来。
“小繁按照你说的密码,打开了阮修德别墅里的一个保险柜,这个,就是里面放着的东西,大概就是文景的遗嘱了。”顾恒宗说。
“............”
阮素茗眼中微光一闪,拿着那份文件袋,有些呆愣住了。
“繁哥...他...去找了阮修德?他去了?”她问。
“对,他昨晚才拿回来的,但他没有看,说无论如何都要你亲手打开...”
“繁哥呢?”
阮素茗却没有急着打开那个文件袋,而是紧抓着顾恒宗的衣袖,
“繁哥为什么自己没来?他是怎么拿到的?阮修德是不会让他拿的!他是怎么拿的?”
她压根没想到,顾繁会这么快就帮她拿到了东西,但以她对阮修德的了解,顾繁不可能那么顺利地得手。
“小繁他...是把这东西偷出来的,他在阮修德家里摔了一跤,所以来不了。”
顾恒宗知道阮素茗聪明,一定会猜到,所以没有隐瞒,但把顾繁的状况说得轻了些。
“............”
阮素茗却咬着牙,像是将这件事深深记下了。
然后她便打开了文件袋。
十八年了...
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爷爷的遗嘱里会写什么,以至于打开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里面有一份遗产分配协议。
但阮素茗看不懂其中为了法律效力而做的各项声明,她只看了自己能看懂的部分。
总结一句话:
——阮家遗产,二子平分。
“............”
阮素茗盯着‘二子平分’四个字,像是要盯出血色来,她手抖得厉害,悲愤充斥胸口,好似堵着一块石头般难受。
她这十八年来的恨,竟然源于阮修德对爷爷的误会?
阮修德身为养子,一直认为爷爷阮文景对她的父亲阮怀善偏心,才一直图谋着阮家的家产,以至于阮修德最后对自己的兄长、嫂子、甚至父亲,痛下杀手...
“二子平分...平分...”
阮素茗把那份遗产分配协议塞进顾恒宗手里,“您看啊!是二子平分!我爷爷他没有半点对不起阮修德!”
她一向了解自己的爷爷,就算阮修德是养子,爷爷也绝不会把阮修德当做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