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钧霆闻言瞳孔一震,仿佛被惊雷轰顶般呆愣住了,泛红的眼眶死死盯住许之言。
“你……什么意思?”
“出国几年听不懂中文了?”
许之言脸上扬起自得的笑,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来的阳光微微打在她的侧身,整个人都格外明媚大方。
姜钧霆目光直直地锁住她,试探着与她商量:“你别这种开玩笑!”
许之言拂了拂耳侧的碎发,笑问:“咱俩是什么能开玩笑的关系吗?”
她笑意盈盈地抬眸与他对视,两人分明隔了不到一步的距离,可好似横亘着万米长河,这头的人过不去,那头的人冷眼旁观。
“哦,忘了,你也算是我哥哥!”许之言娇柔地轻捂嘴,“等妹妹结婚,自然会请你这个大舅哥的!”
姜钧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被捅伤的心脏在这一刻痛到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是想过和她退回兄妹的位置,可一旦见到她,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和行动。
回国这一阵,他没有哪一天不想见她,哪怕是不说话,远远地望她一眼也能让他得到短暂的慰藉。
思念无声,只在数千个日夜丝丝缠绵萦绕在身,闹得他不得安宁。
数万里的距离,身处异国,哪怕是同时望天也看不到同一片夜幕。
他做不到和她分道扬镳,又时常怨恨自己曾经的无情,甚至没给自己留过一点退路。
听到她已心悦他人,阵阵钻心之痛淬入骨血。
“是谁。”姜钧霆强忍住自己的悲痛,不死心地追问,心底隐隐期待这只是她的谎言。
或许她只是想气一气他……
“这么关心我啊?”许之言指尖点上他的肩头,娇媚的双眸闪出一丝莹亮,好整以暇地打量他的神色,“越界了哦,哥—哥!”
从前他不许她喊他哥哥,哪怕是感情最深之际,她故意挑衅,他也从没应过这一声哥。
可如今,她偏偏就是要与他作对,既然分手还来刷存在感,那就怪不得她了。
姜钧霆感受到她指尖在他肩颈处游走,伸手想握时,她提前预判闪开,甚至还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屏了屏神,开口时嗓音已沾染几分沙哑,“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他回国前夕,许之言还千里迢迢地找到了h国,若是那时就已经另外谈上了,必然不会再去寻他这个“前男友”。
他回国这一阵多有闲暇,夜间睡不着时也悄悄开着顾之意的车去绪庭苑楼下待过,纵然见不到她,可物理距离总会让他感到安心。
这段时间,他时常关注着许之言的动向,也时不时在顾之意那探一探她的消息,似乎从没注意过她有另寻新欢的消息。
除非,她是真的在骗他!
这也是他心里最渴望听到的答案。
许之言没耐心跟他拉扯,眉眼敛起笑,冰冷美人的气质展现出来。
“滚,本小姐的事少打听!”
姜钧霆心头从密密麻麻的刺痛到刀刀渗血的阵痛,就连口腔是沁出一丝血腥味。
他用力扣住她的小臂,往自己胸前一拉,两人奋力贴在一起。
再开口时,语气艰涩:“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太独断,太自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独自熬过这四年……”
“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快……放弃我,好不好?”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声音弱了下去,明显的底气不足。
许之言冷漠的眉眼被逼出一层薄雾,久违的拥抱在这一刻似乎充满了可笑的意味。
四年时间,他不明不白地消失,她日复一日地等待,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过渡。
再见第一面的那句“好久不见”已然击碎了她奔赴四年的坚定,此刻这句“这么快放弃”似乎已经更加印证了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四年零五个月,一千六百多天,在他看来似乎还不够久,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不成非得效仿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才算对待爱情足够坚贞吗?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奋力挣开他的怀抱,抬起手臂往他脸上一扬,清脆的响声传遍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姜钧霆,好马不吃回头草!咱俩完了,彻底结束了,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听懂了吗?”
她几乎是对着他喊出来的,清秀的眉目间染上极重的怒气,
“既然你不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就请今后滚出我的视野,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姜钧霆脸被打偏,沉重的失意与悲伤席卷而来,原就鲜血淋漓的伤口无疑是被撒上了一层盐水,一点一点渗透他的皮肤深处。
他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她,双膝自然地跪了下去,扑通一声,他已矮了她一截。
“对不起,对不起!”
许之言神情冷艳,空口白话的道歉,虚假声势的跪地,渣男的标配!
他还想去触她的指尖,怎料她甩甩手,连眼神不愿再给他一个,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甚至没再与他多说一句。
他掀眸盯着她的身影,没了追上去的勇气,身子渐渐躬起,垂落下去。
她有了别人,从前对他的爱也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她自信但不张扬,明媚但不娇纵,她的爱是冬季的阳光,不刺眼但足够闪耀,她的人是山涧奔流的清泉,不沁骨但足够清甜……
但她不属于他了……
在他开始自作孽那一刻,她就慢慢不属于他了……
哪怕她曾经再如何爱他,爱意也渐渐消失了……
姜钧霆垂着脑袋,回忆着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