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乍现,四面喊杀声随之而起。
目之所及,只有同伴的惨叫,以及一具具人形火焰四散逃窜。
更有马匹受惊,瞬间踢翻人群,扬长而去...
“该死!”
想要拼死搏杀的鞑子,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一个中原人,
漫天火海,不仅烧得他们浑身焦黑,更是焚乱了军心,片刻就有大批鞑子,心志崩溃,四散奔逃。
“该死!给我回来!”
“不要乱跑,聚拢!”
有经验丰富的百夫长,在马上迅速找到生路,准备带人冲出火海。
然而下一刻,前方如潮水一般的骑兵,高举骑枪,从山坡冲杀而来。
迎面竟是一名女将,面容凌冽,发髻高悬,高举的骑枪,在烈风中,竟然有阵阵凤神嘶鸣!
头上乌云伴月,身后马拽披风,尽展英武之气。
“吾乃地藏骑将姑射仙!”
“将士们!随我冲杀敌寇!”
“杀!”
铁蹄冲入火海,顿时数不清的鞑子兵被刺穿胸膛,劈断脊骨。
更有不长眼的,挡住路径,直接被战马撞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哀嚎声震天响...
“跑啊!是中原骑兵!”
“快跑啊...”
...
百夫长心里升起寒意,中原人的骑兵在他们眼里如同病猫。
却只有眼前这位女将,似得了真法。
摧枯拉朽,如同一个收割人头的女罗刹!
已经兵败如山倒了...
他要做的,是尽快鼓舞士气,带更多的士兵回北梁。
他知道,火起之时,今日之战已经败了。
“想不到那个汉人竟然说的是真的,这些地藏弃子,还真敢伏击我等!”
“狼神的巴图鲁,随我冲杀出去,身后有狼神派来的勇士接应我等,快跟我走!”
若是能与接应的部队汇合,说不定还能,带人折返冲杀。
“随我退!”
......
地藏山岭之上,蒋校尉与卢正青端坐帐内,
从酉时起,每隔一刻钟,就有营兵入帐通报。
直到日落,子时到...
一片喊杀声传到了帐内。
蒋校尉走出军帐,奔向了了望台:
“好!杀得好!”
火光已然将半边天空,都烧成了红色。
远远的,也能看见有黑点在晃动,然而隔太远,又有山峦,丛林阻挡,看不太清楚。
只晓得,喊杀声一片,己方战鼓咚咚咚的一直在捶。
“好好好!此战之后,鞑子短时间内,绝不敢再觊觎我地藏岭。”
“如此,只要拖到冬季,北梁人的军粮也将告罄,到时候前无军粮,后有雪灾。”
“熬下去不退,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蒋校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心底又是把庄闲拎出来,一顿夸。
“庄闲啊,这么大的功劳,你是真舍得拱手让人...”
卢正青一脸云淡风轻,听闻对方嘀咕,一脸鄙夷:
“此子若放弃今夜之战,那就算我瞎了眼!”
蒋校尉撇了一眼,支走一人去叫庄闲观战。
“今日之战,无论战果如何,他去与不去,论功行赏之时,我都会给他记上一功。”
“如此巧妙地利用火势,弥补我中原人体魄上弱于鞑子的缺点。
做到以最小的伤亡,全歼鞑虏!”
“这等韬略,举世罕见!”
见到蒋校尉傲然的气质,卢正青出言打击:
“蒋校尉,莫说我灭你威风!”
“嗯?”
“难道你看不出,这一局,还有唯一一个漏洞吗?”
“漏洞!”
蒋校尉瞬间沉凝,卢正青言语向来不敬,但是真才实学是不输于他的。
脑子飞速旋转,将所有计谋、兵马调动、人手布置等等,尽皆复盘,想要找到卢正青所说的漏洞。
“不用费脑子,待会自有答案!”
蒋校尉不服:“哼!故弄玄虚......”
“你也是做过先锋的人。”
只见卢正青抬起一根手指:“这一个漏洞,若堵上,能保你此次百人伏击,大获全胜!”
“且同时挫鞑虏锐气,再立天大功劳!”
卢正青眼神压住蒋校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若我眼瞎看错人,那庄闲小儿,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似传言那般的金鳞人物,今夜将士,百不存一!”
“不可能!”
蒋校尉怒目圆睁,瞬间布满了血丝。
别人瞎说,他可以不当真。
而卢正青绝无可能无的放矢。
百不存一,自己这边近七百人的精锐伏击,难道要惨败吗?
这个漏洞到底是什么!
蒋校尉目眦欲裂,刚要开口,只见卢正青往前两步,站在了他的身前:
“这个漏洞便是你的妇人之仁!”
随后猛地一转身,目露凶光,死死盯着蒋校尉的眼:
“你每阵冲杀,都势如破竹。百军丛中,也曾取过上将首级!”
“但,那又如何!因为你的仁慈,你可能会葬送整个营地将士!”
“不可能?”
“妇人之仁?你在说什么...”
蒋校尉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满头大汗,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你是说田楚晨!?”
“来人!将田军侯速速找来!”
片刻后...
“田军侯不在,问了他的属兵,说是昨晚出寨抓野味,至今未回!”
“什么!!”
咚咚咚!
蒋校尉倒退三步,手掌抓住木栏,差点从高台上摔下去。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是戴罪之身了吗?”
“卢正青,卢司律你可有办法救我...救我这一营将士!”
田楚晨通敌,今日北梁会将计就计,在地藏营完成合围后,以北梁精锐,冲击外围,里外相合,反向夹击。
如此算计,要吃掉他的七百兵马,轻而易举。
此等绝杀之计谋,因为他的软弱同情,竟将此地,化作他地藏营所有将士的冢地。
派兵去救?
这想法只是轻飘飘地一过,就被否定。
若北梁有预谋,定然设下埋伏,在救援路上等他的大军。
若是没有预谋,自己根本不用去救。
无论如何,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营中等待。
只是这七百兵马,可是他的最强战力。
说是精锐尽出,亦无不可......
“当真没有挽救的办法?”
见卢正青表情淡然,蒋校尉如同丢了半条命,再无先前傲气。
只见卢正青冷哼一声,缓缓摇头...
“何解!”
“我瞎吗?”
“不瞎!”
蒋校尉急忙否定。
“好!那你只要稍等,自有人为你解围!”
“当真!谁会替我解围?”
“哈哈哈!”
“那人来也!”
只见之前跑去找庄闲的营兵飞快地跑了回来:
“报!校尉...校尉...”
“快说!”
“庄闲不在营中,我...我跑遍营区,直到...直到跑马场...”
“跑马场?他在跑马场干什么!”
营兵上气不接下气,喘个不停:
“不是!跑马场没人,有人看见庄闲...带着所有兵马!出了军寨!”
“出了军寨?谁给他的将令!”
“值守营门的兵士说:半个时辰前,庄军侯说....”
“无军令,他可以自行安排队伍操练,更没人管得了他。
所以他去山下练兵了......”
蒋校尉:...
卢正青大笑:“此子果然讨人喜爱!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