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当空时,忽而又有乌云遮蔽。
一处民宅小院,赵江与一名妇人,正坐在屋内,准备休息。
妇人洗了热毛巾,给男人麻了一把脸:
“怎么今晚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娘要夜宿山庙,明日祈福吗。”
“若是我俩明天一早赶不过去,怕是要挨骂了。”
“这当然晓得,不过今天白天见到了黑子哥,心情好。晚上又被兄弟们拉着喝了一会,就有些迷糊了。”
妇人吃惊:“卫荣?他回来了,之前不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连他爹都不说去处,怎么今日会来找你?”
赵江摇头,笑着说道:“就打听了一些事,不过,倒是连累了他的东家,为我破了财...”
“怎么?”
妇人疑惑追问,赵江便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你啊!我本是个怕事的人,却嫁给了你这个,好管闲事的......”
“这怎么叫管闲事!那可是人贩子,人人杀的!”
“好好好...听你的。
这个世上,若是多几个像你这样好打抱不平的人,天下可能会更太平了!”
夫妻二人相拥而笑,正准备放下帐头时,只听院子外传来动静?
“相公,我怕!”
赵江眼眉一锁,摸到窗边往外看,漆黑一片,什么也没看出来。
妇人给他披了一件衣服,赵江从床头攥了一根长棍,做了一个手势,叫她不要出声。
便轻轻地把门拉开。
下一秒,提着长棍就冲了出去。
“呔!什么人!”
院门被撬开,一行六七个泼皮,早就摸进了院子!
此时玄月高挂,恰好将几道身影显了出来...
“孔飞龙!你想干什么...”
几人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跳出来,皆是吓了一个激灵。
“给老子上!”
五六个人劈头盖脸打了上去,哪怕赵江手上有长棍,也架不住人多偷袭。
十来个回合,不知道是谁摸到一根扁担,当头把赵江砸翻在地上。
“呸!”
“找死的东西,敢跟老子飞龙对着干!看老子不玩死你!”
“孔飞龙,我操泥马!”
赵江双眸蹿着火,头顶鲜血糊了眼:“你们这帮人贩子,不得好死!”
本就喝了酒,一身燥热,风一吹更加上头。
孔飞龙抢过扁担,冲上去对着赵江又打了几棒子,确定没了生机,方才丢下扁担。
忒!
“走,进去爽一爽!”
人群哄笑,奔着小屋子走去。
“啊!你们要干什么!”
“放开我!救命啊!啊......”
“啊!”
半刻钟没到,一群人急冲冲地走出了院子。
“你们这些蠢货,怎么不看着点!”
“大哥,我们也不知道她手上有剪子啊!”
“真是废物东西!”
“想不到赵江老婆这么刚烈!”
孔飞龙憋着劲无处使,只能干瞪了几个泼皮一眼:
“哼!真他娘的扫兴,继续喝酒去!”
“飞龙哥,我拖几个鸨儿过来助兴吧!”
“去去去!”
孔飞龙兴致全无,刚走出两步,眉头一皱:
“还走不得!”
“不留点东西,那帮人怎么会上钩?”
孔飞龙折返回去,片刻后拍着双手,笑着把几个泼皮一并拉走了:
“你们再去弄些吃的喝的,把兄弟们都叫齐,都在咱大院里埋伏好!”
“这回我也来一个摔杯为号!”
......
第二日一早,庄闲叫人把新买回的材料搬进房,带着卫荣关在房子里,开始对硝酸钾进行提纯,同时调整了比例,增加了硝酸钾的分量。
又找来一节竹筒,装好‘炸药’,放好引线,满是兴奋地拉着卫荣跑了出去:
“看好家,这间房,谁都不许进!”
...
两人出了城西,跑了二三十里地,找到一处乱石堆。
将竹筒放了进去......
“东家,这小玩意能把这大石头给炸裂了?”
庄闲将小竹筒塞进石板下方,把浸了火药的棉线卷长,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吹。
“这玩意,可不能小瞧!”
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便开始点火......
跑!
庄闲转身拉着卫荣就跑,三五步,跳进一条土窝里面。
卫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庄闲按住头:“别抬头!”
轰!
一声剧烈爆炸声响起,惊得两人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随后耳边响起了,如同下雨一样的‘哗啦’声。
庄闲猫着头,朝外看了一眼,见远处升起一股粉尘,便跑过去看。
“哈哈哈!”
“成了!”
那大石块恰好从竹筒位置,断裂开来。
而且看爆炸痕迹,石块上,还有一大片凹陷的放射纹路,显然是抵抗不住爆炸威力,被炸出了石坑。
“这...这,怎么可能!”
卫荣上前,看着眼前这些被熏黑的乱石,又伸出手感受到石头上的滚烫气息,震撼得目瞪口呆。
此情此景,如那旱地惊雷,劈裂了石板。
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可能相信,这只是一个小竹筒造成的后果。
“东家!这玩意叫什么...黑火药?”
“不不不,以后这玩意就叫撼天雷!”
庄闲歪着嘴,眼珠子转了一圈,双手负在身后,紧紧握着拳头:
果然成了,有了这东西,一个月后便又多处一大胜算!
“走回去!咱再把比例调整一回......”
目前三种原料中,最主要的便是硝酸钾,用量也最大。
只不过限于条件,能用到的提纯方法,无非沸水溶解,在加入草木灰的情况下,祛除杂质,再析出结晶,纯度不高,且数量很有限。
同时临近冬日,木炭也更加难以收集。
卫荣的父亲是混黑虎帮的,照这个关系,原来他也算是一方‘恶霸’,手底下也曾聚了一帮闲散游民。
短时间内要达到他的要求,也只有卫荣做得到。
此事也只有交给他最为合适。
“卫荣听令!”
卫荣胸膛一挺,抱拳行了军礼:“属下在!”
“你此后如此如此......”
“必不辱命!”
“好!此事办妥,升你做队率!”
卫荣两眼放光:“敢不效死命!”
一路往回走,在路过菜市口时,看见法场上,已经有人在打扫布置,四周也有行人,开始议论。
两人加快脚步,绕了圈子,对地形又做了一番盘查后,便匆匆进了城门。
待二人回到祖屋时,已经是日落西山时。
庄闲把人都叫齐,用树枝在院中画了一个十字路口。
模拟了城西菜市口沙盘,与几人商量好对策后,又各自推演了一番,便准备回屋休息。
笃笃笃!
此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卫荣一皱眉,在庄闲示意下,摸到了门边。
下一刻,拽住门把,猛地将门往里,拉开!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哭泣的老妪,双眼通红,面色惨白。
嘴中只管喃喃悲鸣:“你可认得卫黑子?”
卫荣左看右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我就是卫黑子!你是何人?”
听见那人报了名字,老妪还未进院,原地瘫软了下去:
“卫...黑子...我儿被打死了!
求你替我做主啊!”
庄闲上前,叫人把老妪扶了进来:“老人家,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撕心裂肺,悲恸万分?”
老妪一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眼皮一翻,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