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
酒看着眼前的艾薇,她的脸上带着两道明显的泪痕,手背上也是未干的眼泪。
“酒!你醒了!!”
见酒醒来,艾薇惊喜地大喊,她真的担心极了。
“你....”
酒觉得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他的头又开始有些难受了。
“我....我是艾薇啊!”
“你不记得我了吗?!”
艾薇看着酒的双眼,担忧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对!你是艾薇!!”
酒恍然回神,突然紧紧地抱着艾薇,失声痛哭。
“我就说嘛,他不会有事的。”
阿尔弥忒斯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也是终于放下心来。
“酒,我好担心你啊....”
“我以为你会死掉....”
艾薇轻拍着酒的后背,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酒的肩膀上。
“我做了个噩梦,做了个好长好长的噩梦。”
酒紧紧抱着艾薇,她身上的芳香让他的心再次平静下来。
“真.....真的醒过来了!!”
月清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前,正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
月扬此时也从床上下来,脸上同样是带着难以置信。
“艾薇,时间过去了多久了?”
酒抹了抹眼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
“十多分钟,还不到十五分钟。”
艾薇用拇指擦去酒的眼泪,明明她自己都还在流着泪。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酒再次紧紧抱着艾薇,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雪发。
“我也是,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艾薇轻拍着酒的背,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月扬和月清站在门口,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看上去有些拘谨。
“你们就是梦卜者?”
阿尔弥忒斯回过头,光洁的小脚把食梦兽的尸体踢到一边。
“是我们。”
月扬说道。
她原打算入梦去找寻破局之法的,可没想到酒居然仅凭自身就醒了过来。
“那你们都能算到什么?”
阿尔弥忒斯打量着她们,同时也在悄悄地分析着她们的数据。
“很多东西,只要是有答案的,几乎都能算到。”
月清看着阿尔弥忒斯,她还是第一次见和她一样高的女孩子。
“不过问题越困难,牵扯得越多,获得的答案就越模糊。”
“所以那些问题一定要经过反复确定,不然的话只能得到一些模棱两可的奇怪答案。”
月扬说起涉及到自己专业的事情,脸上的拘谨立马消失了不少。
“这么厉害吗。”
阿尔弥忒斯分析着二人的数据,又敷衍了两句。
说实话,她并没有从那些数值中看出二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许也就力量达到了六十多这一点能算得上特别。
“她们说可以先问两个问题,你们要问吗?”
阿尔弥忒斯转过头,问酒和艾薇。
“哦,对哦。”
“让我想一想。”
酒离开艾薇的怀抱,坐到了艾薇的边上。
说实话,他感觉梦变得很模糊,可是梦中看见的那个女孩却开始变得很清晰。
他开始逐渐忘记之前在梦中经历的事情,就好像它们从不存在一样。
“虚空王者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可以吗?”
酒思索了一会,问道。
“虚空王者?”
“你可以向我描述一下已有的信息,这会让梦卜获得的答案更加准确清晰。”
“还有,你是想看画面,还是想听声音?”
月扬看着酒,说道。
“就是虚空兽的老大,有用的信息我们知道得很少。”
“选择的话,我选画面。”
“至于虚空兽嘛,你们听说过吗?”
酒看向阿尔弥忒斯,要是月扬她们想知道得再详细一些,他就让阿尔弥忒斯放录像。
“听说过,不过我们以为是传说而已。”
月清点点头,说道。
“不是传说,这个食梦兽就是在很久以前吃了虚空兽的血肉,所以才变成这样的。”
“我猜,你们见到它的时候它肯定是一副不受控制的样子,动作外貌什么的都很奇怪。”
阿尔弥忒斯挪了两步,然后又侧转过身,让她能刚好看着四人。
“没错,它的行为不受控制,看上去很不对劲。”
艾薇点头,她的手按在酒的手上。
“原来如此,那请让我先入梦吧。”
“月清她会和几位好好谈的。”
月扬眉头微蹙,转身走入刚才的房间。
一般来说,梦卜需要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进行准备。
无论是研磨药粉,或是燃香点烛,再到入梦结束,这都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不过因为刚刚月扬两姐妹加上两个女仆已经忙了好一会,再加上月扬过来后女仆还在继续准备,所以她现在可以马上准备入梦,其他的程序早都结束了。
“姐姐她已经入梦了,你们可以在边上看一看。”
“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让外人观看梦卜过程的,不过既然是你们,那就无所谓了。”
月清觉得眼前的三人绝对大有来头,光是酒能靠自己醒过来这一点,她就已经佩服得不行。
“那我们去看看去。”
酒牵着艾薇的手,然后跟着月清过去了。
阿尔弥忒斯也跟着几人过了去,不过只是靠在门边上。
月扬所在的房间和几人之前所在的房间布置一样,只不过是镜像了一下,细节啥的都差不多。
女仆椿和萱向几人躬身示意后,也是退了出去,并且拉上了木门。
酒进来后,立马给四人开了个屏蔽术,以免打扰床上的月扬。
房间里有着一种相当特别的气味,很像是旧木的味道,但是又混合了一点青草的气息。
月扬仰躺在床上,双手置于小腹,红色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需要多久才会醒来?”
酒问坐在最右边的月清。
月清就在阿尔弥忒斯的边上,阿尔弥忒斯的边上是酒,然后最左边坐的是艾薇。
“一般来说,根据问题的难易程度而视,越难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越简短,越难破解。”
“越简单的问题得到的答案越详细,梦中所见也会越清晰。”
“至于时间,一般来说都是在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之间。”
“不过我们也可以主动打断梦境,因为有的梦是很混乱的,那些东西如果我们觉得没用的话,我们就会主动中断。”
月清接过萱递来的茶壶和茶盏,又看着她悄声把门关上。
随后,月清给几人斟了一盏茶,又依次把托盘递了过去。
“你们以前都是会问些啥?还是说会有人求你们占卜?”
酒接过杯子,又给艾薇拿了一杯。
“我们都是月末才会进行梦卜,因为有的时候会有那种真的舍得下重金的家伙来求我们占卜。”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能够打动我们的人,那我们就会在月末发动一次梦卜,一般都是问生意,投资之类的事情。”
“若是有人对我们不利的话,我们解决不了也会用梦卜。”
“平日里我们会用影卫加上纸牌来锁定敌人,那些对我们不利的家伙若是没有高超的藏身之法,那就只能出局。”
“如果他们的技法实在高超,能够逼我们发动梦卜的话,那他也不失是个人物了。”
月清喝了一口茶,然后又给自己满上。
“那有没有遇到很棘手的家伙呢?”
酒也喝了一口,那浓郁的花香立马在他的口中绽开。
“刚来天安城的时候遇到过几个,当时我们只能凭武力杀出重围,然后找个地方发动梦卜,寻求破局之法。”
“后来我们用纸牌和梦卜确定了很多信息,他们也就没了胜算,全都被我们解决掉了。”
月清忆起过去,脸上也是出现了笑容。
那时她和姐姐一锤双刀,大战之后不是房倒屋塌,就是残肢遍地。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胆敢招惹她们了,天安城所有人都得看梦卜者的脸色。
“话说画面和声音,就不能我全都要吗?”
酒靠在艾薇的肩头,后者把自己的头枕在酒的头上。
“这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若是问题太难,就可能会出现两个都很模糊,到头来就变成了一无所获。”
“如果是简单的问题,那自然选哪个都无所谓,或者两个都要也行。”
月清看着床上的月扬,她已经入梦,也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别人花钱买的话,一次梦卜能收多少钱?”
酒松开牵着艾薇的手,转而环上了她的腰。
“这个是我们的价目表,三位可以看一看。”
月清递来一张牛皮纸,说道。
阿尔弥忒斯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她在观察着月扬的情况。
月扬也进入了那种和酒差不多的深度睡眠状态,她很想彻底了解梦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根本不得其道。
酒和艾薇坐正了一下身体,一人伸出一手拿着牛皮纸。
“姻缘爱情:一千至三千
事业机缘:两千至五千
破局处事:两千及以上
其它测算:五百及以上”
并且下面还有一行醒目小字。
“以上数值皆为金币,具体价格由实际情况而定。”
酒感觉她们写的确实很简短,不过她们能在天安城成为霸主,那也足够说明她们的实力了。
“话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梦卜呢?”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是阿尔弥忒斯不懂这些,她想问也就问了。
“梦卜其实是一种类似魔法的手段。”
“我们兽人是无法使用魔力的,但是自然之中除了魔力还有其他的能量形式,比如梦就是其中一种。”
“梦能量极难被观察与利用,也极难保存,几乎无法被除梦之外的其他方式使用。”
“我们的父母曾偶然进入了一次梦卜,后来他们便用毕生来完善梦卜,我们所使用的就是完善后的梦卜。”
月清并没有介意,她更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问题。
“你们的父母?难道说这是以前没有的手段?”
酒把牛皮纸递给阿尔弥忒斯,但她只是将它放在了大腿上。
“没错,我们没有找到过任何的先例,不过很不幸。”
“我们的父亲在一次入梦后便再也没有醒来,母亲因为入梦的频率太高,精神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问题,后来也死去了。”
“不过在我们多番改进之后,梦卜的安全性已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只要做好入梦前的准备,那就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事故。”
“因此我们会更在意准确性。”
“而且,梦卜似乎只能由羊人进行,我们以前找过其他的兽人,又或是人类,不过他们都发动不了就是了。”
月清喝了口茶,对几人解释道。
“这样啊....”
阿尔弥忒斯揉着牛皮纸上那种特有的褶皱,语气有些遗憾。
她确实没在黄昏帝国给的资料里找到任何关于梦卜的信息,看来的确是新出现的技法。
她本想试试看能不能自己也学一手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梦能量啊,那种粉紫色的或许就是吧。”
“不过现在我也看不到了,可能只有食梦兽才能观察到吧。”
酒也是叹了口气,没想到食梦兽居然能让他做一个这样的梦。
“或许吧,普通的食梦兽只能短暂地吃掉一些能量,然后又会喷吐出来。”
“只有那个变异的家伙,它不管吃多少都好像不知道满足。”
月清放下茶杯,然后把门打开。
随着门被打开,椿和萱端着一些东西走入。
那是一些颜料和画笔,还有配套的白纸,以及一些刮刀,调色板之类的的工具。
月清发现月扬的呼吸开始出现了变化,这也就意味着月扬快要醒来了,于是她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酒调整了一下屏蔽术,让她离开了几人的屏蔽术之中。
“啊忒,你怎么看?”
酒一看阿尔弥忒斯那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想了很多东西。
“我本来想破解他们的梦卜,然后进行复刻和改进的。”
“但是她说得对,梦是很难捉摸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行办法来进行复刻。”
“而且羊人也很难找才对,梦卜应该真的是她们的独门绝技。”
“先看看她们能得到什么答案吧。”
阿尔弥忒斯摸着牛皮纸上的烫金字,语气有些遗憾。
“行吧,还好我没事,不然艾薇可怎么办呢。”
酒摸了摸艾薇的鼻子,用脸蹭了蹭她的脸。
“对啊,还好你醒了过来。”
“话说你梦到了什么?”
艾薇一被他摸到鼻子,一下子便娇笑了一声。
“梦到了很糟糕的东西,然后还梦到了你。”
“你一直在试图叫醒我,对吧。”
“后面我又看见了克兰卡,他把我叫醒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他。”
酒用空出的那只手拿出那本诗集,翻开了扉页。
上面的文字他这次全都能看懂,扉页上的克兰卡依旧和先前那样,他的头侧着,看不清双眼。
“克兰卡?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艾薇看着克兰卡的头像,面带疑惑。
“我不知道,他好像认识我,而我那时却不认识他。”
“我刚开始是在梦中的梦里见到了你,你很勇敢,你一直在想办法叫醒我,可是后来都失败了。”
“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这本诗集偶然出现在了我的背包里,克兰卡他朝我笑了一下,然后就把我叫醒了。”
“我明明没见过他,可是却梦到了他,活生生的他。”
酒说到后面,他又想起了克兰卡那挑眉一笑,不知为何,他也跟着笑了一下,好似是对克兰卡的回应。
“是这样吗,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艾薇想不明白,但是酒没事就好。
“不懂,如果我能亲历你的梦境,那我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阿尔弥忒斯摇摇头,说道。
虽然她之前读过克兰卡的诗集,那些文字她也已经全都记录在脑中。
但她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快....”
月扬突然睁开眼,她猛然掀开了被子,然后就坐到了靠房间里侧的桌边上。
那些颜料和画纸都在那里,床边的木桌放了两张木椅,刚好让两姐妹坐在那里。
此时的月清已经坐在了桌边,手上拿着笔,看着迅速坐下的月扬。
“艾薇,混沌,紫,疯狂,呓语不清,黑,虚无。”
“浑浊,缠绕,扭曲,消失,暗星。”
月扬一下子念出了很多词语,同时也在用画笔画着画。
边上的月清则是记录着她的话语,那些字眼和对应的色彩都被她记录在了一张白纸上。
说完后,月扬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地在白纸上画着画。
木沙发上的三人安静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她们到底得到了什么答案。
好一会后,月扬才停下笔,那些画笔和颜料被她放在了一边。
“这就是我在梦中看见的东西,以及我在梦境中的最直观感受,也就是这些词。”
月扬和月清将两张白纸递给三人。
酒和艾薇接过。
那张画上大部分都是黑色的,以梦中的视角来看,画上有一抹白色的背影,头上的猫耳也很明显,配合月扬的话,那是艾薇无疑。
她的对面是一团黑紫色的雾状物,有着模糊不清的人形,但是被画得很难辨认。
“看不懂,所以说这是什么意思,和艾薇又有什么关系?”
酒看着画纸上未干的颜料,又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两姐妹。
“你的问题牵扯很大,我看到的画面相当的模糊。”
“虚空王者是确实存在的,它的外貌就是我所描述的这样。”
“并且它是人形的,只不过我在梦中看不清楚,画面一直在闪动。”
月扬拿起月清递过的药液喝了一口,调整了几下呼吸。
“至于艾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也会出现在画面中,我看到的画面里只有你和虚空王者,再往后就是一片模糊的漆黑。”
“一般来说,梦都是围绕着你的问题展开的,也就是说,你或许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月扬看着艾薇,郑重地说道。
“啊?艾薇知道虚空王者是什么?”
“那你知道吗?”
酒看着画上的那团雾状物,然后又转头看着艾薇,他很难想象艾薇已经接触过它了。
“我?”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艾薇皱着眉,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她是知道虚空王者的,可是这一点酒和阿尔弥忒斯也知道,甚至布莱德和王磊也是知道的,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其他的东西呢。
“这就奇怪了,你好好回想一下,你肯定是知道这个东西的线索的。”
“虽然梦境很模糊,可是画面却很简单,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月扬也是眉头皱起,但是也想不出关于梦境的其他解释。
“不对啊,虚空王者的事情还是我们告诉艾薇的,那我们有在梦里出现吗?”
酒看看阿尔弥忒斯,又看了看艾薇,然后才对月扬说道。
“这样吗.....”
“难道真的是搞错了?不应该啊.....”
月扬摸了摸她大角的根部,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我想不起来,虚空的事情我能知道的都是你们告诉我的。”
艾薇看着酒,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这确实是,你个小丫头要是遇到它,那肯定能发现才对。”
“不可能我们两个人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发现。”
酒揽住艾薇的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的身上真的暖极了,不管是什么时候摸,那种温热的感觉都让酒一阵流连。
“那可能是我搞错了?也不奇怪。”
“我们距离上次梦卜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还想问其他问题吗,刚刚那个就当是免费送给你们了。”
月扬也很佩服酒,她目睹过父亲的沉睡,目睹过母亲的疯癫,却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在受到这么多梦能量的影响后,只用十多分钟就能自己清醒过来的。
“那,艾薇你来问一个?”
“我一下子想不到什么新的问题。”
酒把两张纸递给阿尔弥忒斯,示意她收起来。
“我来问啊....那让我想一想....”
艾薇实在是不擅长这种场面,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酒揽着艾薇,靠在了木沙发的靠背上。
“要不试试看声音?没准声音会听出什么?”
阿尔弥忒斯收起那些画纸,看向边上的两人说道。
“那这样吧,我想知道我是知道了什么样的线索,就以声音的形式。”
艾薇两手按在大腿上,她的动作看上去乖极了。
“那好,几位请稍等。”
月清站起身,拉开门走到对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