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
通风管道的铁皮被影哨捏出五道凹痕。
他的纳米太刀在掌心无声震颤,刀身映出阵图的刚好是安安的舱室编号:0613。
黑袍人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神经上:孩子是能量源,大海是传送阵,全城人类是祭品……
而这一切,可比柳家祠堂血夜中那蓑衣客癫狂多了。
“还有一个问题。”跪地的黑袍人突然抬头,他的眼球已被深蓝药剂侵蚀成半透明的胶质体,“那些‘培养基’的基因链还不够稳定,尤其是编号0613,好像她的饕餮图腾有异常波动……”
领头人猛然掐住他的喉咙,利齿间滴落的黏液腐蚀了对方肩头的衣料。
“那女孩是神选唐大人亲自标记的‘特殊品’。”他的语调混杂着敬畏与贪婪。
“她的身体蕴含的能量,可以承受古神细胞的最大负荷……等仪式完成,她的每一滴血都会成为我主的珍馐!”
影哨的呼吸骤然粗重,手上不自觉再次用力。
刀丝不小心割入掌心,血珠顺着管道缝隙滴落,正巧坠在一名黑袍人的兜帽上。
那人疑惑地抬头,影哨立刻蜷身缩进管道深处,心跳声震耳欲聋。
“……谁?!”领头人厉喝。
“是老鼠。”另一人踢开墙角堆积的电缆,几只老鼠仓皇逃窜,“这些可悲的玩意总爱啃噬电路。”
危机暂解,但影哨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
他如幽灵般滑出通风口。
走廊尽头传来机械守卫的履带声,而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黑袍人的话:港口、子时、孩子、祭品……以及安安蜷缩在舱室中画星星的模样。
“这座城市的诅咒……”他无声冷笑,刀锋割裂墙壁时溅起的火星照亮了眼底的金芒,“这次,该由刀来斩断。”
······
蚂蚁工厂的地下三层,禁闭室走廊的应急灯泛着血般的红光。
影哨握着出鞘的纳米太刀,一下剖开通风管道的铁网,随后他像一只蜥蜴般爬行在金属夹层中。
下方忽然传来机械守卫的电子合成音:「检测到b-7区数据异常,启动三级警戒——」
“砰!”
他一脚踹开检修口,坠入档案室的瞬间,纳米太刀挥舞,绞碎三台巡逻机的核心。
随后警报声炸响的刹那,他扑向角落的保险柜:柜门用柳家祖传的梅花锁扣死,锁芯纹路与金鳞刀柄的凹痕完美契合。
“列祖列宗……”他的指尖触到锁面,祠堂三百柄刀剑的嗡鸣突然在耳畔炸裂。
童年记忆如潮水倒灌:蓑衣客的血溅在祖宗牌位上,老仆临终前塞给他的刀片,还有母亲被斩断的织锦腰带在雨中飘摇。
保险柜轰然洞开。
金鳞刀躺在鲨鱼皮刀鞘中,刀镡处的逆生梅花被岁月磨得模糊,却在触碰的瞬间灼烧掌心。
二十年了,这柄饮尽至亲鲜血的凶器依然滚烫。
影哨——不,柳残星——扯下缠刀布,鎏金刀身映出他的脸:半边脸是蚂蚁工厂的纳米面具,半边脸是当年蜷缩在佛龛下的孩童。
“该醒了。”他喃喃道,刀锋划过面具,金属碎片混着血珠溅在保险柜上。
分秒必争!通往刚刚会议室的通道里,深蓝药剂的雾霭凝结成网状的黏液。
柳残星贴着墙根疾行,金鳞刀的寒意渗入脊椎。记忆碎片在刀光中闪回:
——顾问被切成肉片时溅出的蓝血,在实验室地板上汇成蚂蚁图腾;
——“清道夫”哼着儿歌肢解孩童,脏器塞进冷藏箱的轻响;
——黑袍人嘶吼“0613号的身体是最佳催化剂”,利齿间滴落的黏液腐蚀地板……
“或许我也要变成祭品了。”他猛地刹住脚步,刀尖抵住颤抖的掌心。
这些年斩杀的“反抗者”,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贫民窟生命,不过是蚂蚁工厂喂养古神的饲料。
而他自己,不过是另一把更锋利的屠刀,刀刃上沾着的每一滴血,都在为仇敌的盛宴调味。
通风管突然传来孩童的抽泣声。
是安安?还是别人。
他想起女孩用凝胶在舱室玻璃上画的笑脸,想起她环住自己染血的腰说“疼痛的人需要抱抱”。
那些被他刻意忽视的温度,此刻像针刺入心脏。
“柳残星……”他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第一次认清自己。
祠堂的血,蚂蚁工厂的谎言,还有黑袍人口中的“催化剂”,命运早在那一夜便已写定。
金鳞刀饮下的每一滴血,都在将他推向深渊,是跳下去的时候了。
“但今夜,该换一换剧本了。”
黑袍人的会议室浸在深蓝色烛光中。
领头人用利齿撕扯着一块生肉,肉块上的蚂蚁图腾尚未褪色:“我们等着港口布置完毕,时候一到......”
“轰!”
合金门被金鳞刀劈成两半,刀气掀飞三名黑袍人的兜帽。
门后,,柳残星逆光而立,鎏金刀身上的逆生梅花竟在杀戮中清晰起来,那些花瓣淌着血光,渴望着新的杀戮。
“柳家男儿柳残星,”他踏步而入,刀尖拖过地面溅起一串火星,“来为这座城市清理门户了。”
领头人的利齿疯狂震颤,喉管里挤出非人的尖啸:“杀了他!只要是活人的血都能激活阵眼!”
“吼”!
黑袍人如蝗群般扑来,脸上的口器张开成吸盘状。
柳残星旋身挥刀,金鳞刀划出一道新月弧光,最先冲来的两名黑袍人拦腰断成四截。
深蓝血液喷溅在阵图上,饕餮纹路竟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你们不是爱吞吗?”他踹翻会议桌,刀光如暴雨倾泻,“来啊,吞个够!”
在刀锋刺入第三名黑袍人胸腔的时候,柳残星似乎看见了蓑衣客的脸。
那张布满蚯蚓疤痕、嵌着柳家琉璃珠的样子。
当年是叛徒的丑脸,而今是邪教徒的疯狂,从来都是贪婪与疯狂。
“我柳家欠下的债,今天还清。”他低吼着拧转刀柄,将黑袍人钉在饕餮阵图中央。
阵纹如活物般痉挛,深蓝原液在刀气中蒸发成腥臭的雾。
领头人趁机扑向警报器,却被金鳞刀贯穿右肩。柳残星踩住他的脊梁,刀尖挑开那层布满口器的皮囊:“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盛宴的宾客,该换人了!】
刀光闪过,领头人的头颅滚向阵眼。深蓝药剂原浆从断颈喷涌而出,接着在触及金鳞刀前被蒸成了血雾。
柳残星甩去刀上残血,逆生梅花在雾中灼灼绽放。
走廊尽头传来机械守卫的轰鸣,而他的刀锋比警报声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