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第一支产品诞生了。
“谁想吃新鲜出炉的汉堡包......我靠!”
下午五点多,西诺正拿着“汉堡王后”的外卖进门,刚好看到迈达斯正用研钵碾碎最后一粒晶体。
古神细胞盘踞在生锈的排风扇上,触须有节奏地敲打铁皮,像在给这场“科学仪式”颁奖。
“本次的产品我改良成了粉尘状,通过呼吸道黏膜吸收,可以让生物利用率提升40%。”
迈达斯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来西诺从建筑工地顺来的防尘面罩,滤芯上还粘着水泥灰。
“成瘾性的成分我替换成了维生素b12,代谢周期缩短到六小时。” 说着,迈达斯捏起一撮蓝色粉尘对着夕阳细细端详,细碎的晶粒在指尖流转,恍如从银河偷来的一角。
他把它们又倒回试管中轻轻摇晃,里面浮动的微光如星辰般闪烁。
“这就成了?”西诺急忙丢下袋子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上试管。
迈达斯点了点头,眼下挂着青黑:“它不会控制人,只会……‘理解’痛苦。”
“这玩意是粉尘状的,该不会叫深蓝粉尘吧?”
青年科学家眼中忽然流露出兴奋:“新名字就叫:梦想。”
于是西诺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小块“梦想”。
他先是用粗糙的指尖捻起一点,凑到鼻尖下深深嗅了一下,鼻腔微张,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赌徒式的试探。
接着,他又伸出舌头,像舔舐珍贵的盐粒般,谨慎地舔了一点粉末在舌尖。
舌尖传来的微麻和难以言喻的气味让他皱了下眉,咂了咂嘴。
“操,味儿有点怪…” 他嘟囔了一句,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更亮了。
把剩下那小块晶体放在手心,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节用力一碾,晶体瞬间化作更细腻的粉尘。
他吐出一口气,随后猛地低下头,将整张脸几乎埋进手掌,用尽全力、贪婪地一吸!
“嘶——呼!”
粉尘像一道冰冷的蓝色激流,猛地冲入他的鼻腔,直冲上颚和大脑深处。
西诺立刻像被电击般向后弹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双眼圆睁,瞳孔在刹那间急剧收缩,又猛地放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吸进去。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和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呛到的呜咽,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顺着眼角深深的皱纹流下。
一秒过去了。他弓着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像一只被强光照射的虫子。
两秒过去了。他捂着脸的手缓缓滑下,露出一张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而扭曲、却又在痛苦中绽放出奇异光彩的脸。
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怎么样?还行吗?”迈达斯紧盯着他,喉咙发干。
老骗子猛地抬起头!
那张布满风霜和狡黠的脸上,此刻绽放出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纯粹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惊奇。
他先是呆愣了一瞬,仿佛灵魂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即:
“哈…...哈哈哈哈!” 一声炸雷般的大笑从他胸腔深处爆发出来!
这笑声如此洪亮、如此癫狂,仿佛压抑了半辈子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他笑得前仰后合,整个人像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一只手用力拍打着大腿,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指向空中不存在的景象。
“哈哈哈哈!我靠!老子看见了!老子真他妈看见了!”
他笑得眼泪鼻涕横流,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尖利变形,震得屋顶的铁皮哗啦作响,随时要被掀翻。
“嗨!太他妈嗨了!老子看见……哈哈哈……看见我妈养的那盆仙人掌!操!它……它正穿着小裙子……在老子家窗台上跳……跳钢管舞!哈哈哈哈哈哈!扭得……扭得那叫一个风骚!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整个人几乎要笑瘫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笑而蜷缩又伸展。
可就在这癫狂的笑声达到顶峰时,那狂热的、仿佛要撕裂空气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骤然低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怪异的、带着哽咽的抽气声。
笑声戛然而止。
脸上的狂喜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留下一种空茫的呆滞。
他抬起手,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揉搓着自己发红的眼眶,那里还残留着刚才笑出来的泪水和鼻涕。
但此刻揉搓的力道里,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喃喃道:
“……那盆仙人掌……我……我他妈都三年……没给它浇过水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抬手狠狠地抽自己的脸。
迈达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实验室里只剩下西诺粗重的、尚未平息的喘息声,以及排风扇上古神细胞触须无意识敲打的单调节奏。
“梦想”短暂撬开了记忆的牢笼,释放出被深埋的、带着刺的过往。
西诺猛地晃了晃头,搂住他肩膀,身上辣条味和烟味混在一起:“哥们!咱们要发大财了!这玩意比深蓝药剂强一百倍啊!”
他挥舞着试管:“明天咱就找买家!市中心的艺术沙龙、地下编剧联盟!那帮瘾君子艺术家能给咱造个印钞厂!”
迈达斯点点头,回首望向窗外的姚桥农场。
黄昏下,工人们正弯腰收割作物,河边的鲫鱼争相跃出水面。
自从蚂蚁工厂在Z市生根之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样自然的场面了。
试管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今晚最后调试剂量。”他出门薅了把野薄荷嚼着提神,叶片的苦涩却压不住喉头的亢奋。
这一次,他要把自己的名字,真正写进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