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
逢化后退数步,避开了剑锋。
“锦衣卫无缘无故抓走我的侄儿,我想知道,他究竟犯了何罪?”
逢化语气严肃。
“他所犯何罪,并非由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
“进了地牢的人,大多都难逃罪责。”
史阿摇头叹息。
逢化反驳:“我的侄儿也是冀州的一名官员。”
“你们不能直接把他关进地牢。”
“审判官员的事,不该由你们锦衣卫来插手!”
听见这话,史阿淡然一笑。
“我们的任务,就是为我家主公效力。”
“上至锦衣卫总指挥,下到普通锦衣卫,只要有人对主公不利,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吏,都得处理。”
史阿冷眼盯着逢化。
“逢主簿若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向主公申诉。但这地牢,你是真的进不去。”
史阿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今天逢化无论如何也无法踏入地牢一步。
“好!好!好!”
逢化气得身体发抖。
万万没想到史阿如此不讲情面。
“刘备攻占邺城时,我们扶持他成为冀州牧,他竟用这种方式回报我们?”
“任由锦衣卫肆意妄为?”
逢化越说越生气。
哗的一声。
史阿一剑劈落逢化的官帽。
官帽碎裂,发簪断开,头发散乱。
蓬头垢面的逢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
逢化手指着史阿。
史阿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戴的这顶官帽,也是主公赐予的。”
“自己小心行事!”
说完,史阿让人将逢化等人赶出了长街。
逢化怒气冲冲地返回府邸,召集逢家所有族人商议大事。
大殿内,人声嘈杂。
“简直荒唐,史阿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仗着主子的权势,竟敢如此嚣张?”
“太过分了,这种态度肯定是刘备授意的。”
冀州局势悄然变化,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刘备难道真以为凭借个人威望就能掌控整个冀州?”
“该让他明白我们的态度了。”
逢氏家族内部议论四起,矛头直指刘备及他的支持者。
“家主,我有一计。”有人主动请缨,提出联合行动。
“我们可以联络辛家和其他几家本地豪强,一起到州牧府前抗议,明确反对新政策。”
“尤其要阻止官学与屯田计划在魏郡实施。”
一番商讨后,逢化点头应允。
夜幕降临,逢府内灯火辉煌,众多冀州世家齐聚一堂,气氛紧张而凝重。
“真的要去州牧府门前示威?”辛家代表辛循面露疑色,“谁能保证结果?”
“何必惧他?”另一人起身说道,“若真追究,大家齐心,谁奈我何?现在他刚上任,最需要人才,怎敢轻易开罪我们?”
众人纷纷响应,决心联手施压,迫使刘备放弃新政。
“既如此,明日各家派员同行,看刘备如何反应。”
次日清晨,刘备刚用完早膳,便有守卫急报:
“主公,州牧府外聚集了大批官员,他们强烈要求您停止推动官学建设与屯田事务。”
守卫的话让刘备略显不悦。
“莫要理会,随他们去喧哗。”
刘备挥手示意无须在意。
此时,刘备府邸正邻近州牧府。
当他走出府邸时,州牧府外的人群纷纷投来目光。
但刘备毫不在意,径直离去。
这一举动惹怒了众人。
“他仅仅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显然对我们不屑一顾。”
“刘备有何底气如此行事?”
议论声四起。
然而,刘备充耳不闻。
他已经到了城外漳河边的一处垂钓地。
开始专注钓鱼。
微风拂面,悠然自得。
片刻后,负责邺城安危的陈到找到刘备。
“主公。”
陈到恭敬有礼。
“城内情况如何?”
刘备询问。
陈到据实禀报:“州牧府外的人群,已散去一半,还剩一半。”
一半散了?
另一半留着?
刘备思索其中深意。
陈到建议:“主公,是否将他们拘押?”
这些人对刘备有所不满,同时轻视州牧府威望。
陈到认为全抓起来最简单。
“暂且不用,让他们继续闹腾一阵子。”
刘备沉思片刻说道。
“你回城盯紧他们,与史阿配合。”
刘备嘱咐道。
“属下遵命!”
陈到领命而去。
陈到走后不久,沮授急匆匆赶来。
“主公,逢家、辛家为首的家族子弟。”
“正在递交辞官申请。”
说话之间,沮授将一批辞官奏折呈至刘备面前。
刘备扫了一眼,便道:“全数准奏。”
此言一出,沮授顿时愣住。
“主公,若是一概准奏,魏郡政务恐怕会停摆。”
“我们人手本就不足。”
沮授劝谏刘备。
若准了这些辞官请求,魏郡乃至冀州会有大批职位空缺,无人接任,政务必然无法正常运作。
“够了。”刘备郑重点头。
“主公,人从何处来?”
沮授追问道。
刘备笑道:“今夜即至。”
见刘备如此笃定,沮授稍感安心。
“主公,辞官者虽仅四十八人,但若一应准奏,必将惹怒更多官员。”
“后续辞官书会源源不断。”
“保守估计,魏郡及邻近郡县空缺的职位,至少五百。”
沮授伸出五指。
“无须担忧,人手充足。”刘备语气坚定。
“今日你专司此事,谁递辞呈,立即批复。”
嘱咐完毕后,刘备继续钓鱼。
沮授只得返回城内。
果然如沮授所料,他与毛玠二人着手处理魏郡官吏的辞官请求。
起初四十八封,至午后增至两百九十六封。
直至傍晚,两人已盖下四百六十六枚冀州牧印鉴。
魏郡、赵国、安平、甘陵等地的官职空缺达四百六十六个。
“将近五百个位置空出来了。”
“这些人要从哪里补上?”
沮授和毛玠对视一眼。
“这恐怕不容易。”
沮授长叹。
“早知道今天应该多劝主公几句。”
毛玠也有些后怕。
与此同时。
邺城逢家府邸聚集了众多冀州本土家主。
“现在刘备批准了所有人辞职的请求。”
“我们多年来在冀州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有人忧心忡忡。
逢化却说:“别急。”
“用不了多久,刘备会意识到政务停滞的问题。”
“到时候就会来找我们求助。”
“我们只需耐心等待。”
虽然逢化这样安慰他人也说服自己,
但内心深处,他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似乎刘备还有别的计划?
逢化摇摇头,不愿再深思。
此时,夕阳染红天际。
落日余晖洒在邺城的轮廓上。
三人沐浴着斜阳,踏入北门。
进城后,他们快步前往刘备府邸。
大殿内设宴迎接。
三人为荀谌、审配、徐庶。
刘备先问徐庶:“你在中山郡研习许久。”
徐庶回答道:“是的。”
“此次调你从中山到魏郡任职,有何想法?”
徐庶起身拱手答道:“在下本为逃犯,幸得主公不弃,经元皓先生指点,稍懂政务。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备点头道:“魏郡及周边急需人才,你即刻着手准备。”
初见徐庶于靖王陵时,刘备便觉此人非同寻常。果真,随田丰历练后,他愈发成熟。虽自称略通政务,实则已有相当造诣。
“正南,关于上次信中嘱托之事?”
审配拱手道:“河北审氏二百零四位子弟均已准备就绪,只待主公号令。”
数日前,审配收到刘备书信,依言遴选族中子弟,火速赶至邺城复命。
“甚好!”刘备欣慰,“友若,颍川荀氏子弟情况如何?”
荀谌答道:“回主公,颍川荀氏子弟共一百九十六人,随时听候调遣。”
大殿之中,气氛庄重。
顿时人群沸腾。
“原来主公早有部署,难怪这般从容自若!”
“如今看来,逢家、辛家确实吃了暗亏。”
“不对,荀氏与审氏加起来不过四百人。”
“听说辞官者已有四百六七十人之多?”
“这中间还差几十人呢?”
很快有人察觉到了这个疑点。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刘备。
刘备从怀中取出一份公告——求贤令。
“毛玠,明日清晨,你便立刻安排人将此求贤令,广布至冀州各处。”
“冀州牧刘备,面向全冀州。”
“公开招募六十六名官员!”
这是刘备的备用策略之一。
“是!”毛玠接过求贤令。
大殿瞬间恢复喧嚣。
推杯换盏间,笑声连连。
夜幕降临。
宴会结束。
审配返回邺城中的审府。
他立即召集家族中的年轻英才。
府邸大殿灯光璀璨,明亮如昼。
“丑话我先说在前头!”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
审配才慢慢说道:
“此次主公启用我们审家子弟,是有条件的。”
“即将上任的所有人,只需谨记一点。”
“你们这份官职,有效期仅三年。”
“三年期限一到,需重新参与竞争上岗!”
此言一出,
众子弟皆惊。
“三年后竞岗是什么意思?”
有子弟疑惑发问。
审配解释道:“三年后,官学第一批学生毕业。”
“届时,你们将同这批毕业生一起,参加主公主持的考核。”
“优胜劣汰!”
审配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低声嘀咕:“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审配目光扫向人群,很快将那名子弟揪出。
他冷冷地道:“若你不想干,现在便可离开。”
许久过去,那人仍伫立原地,毫无退意。
审配环视众人,再度开口:“三年任期内,每年考核一次。成绩不达标者,立刻罢免官职。”
他加重语气,声音冰冷:“主公用人不同于以往朝廷。无功便是过,不再是过往的守成之世。”
他环顾四周,沉声道:“任职期间,无业绩者自行递上辞呈。冀州物产丰饶,人才辈出,从不乏接替之人。你不干,有的是人顶上!”
此言一出,殿中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与此相似的情景,也出现在另一处。
荀谌正告诫族中子弟:“之前说过,三年任期结束后,你们需与第一批官学毕业生同场竞技。能者居上,庸者退位,一切凭实力和政绩定夺。每年考核,不合格者一律淘汰,绝无例外。”
他环视众人,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良久无人应答。
就在荀谌打算宣布散会之际……
夜幕降临,刘备府邸内一片寂静。
终于有人开口了:“请问三年后考核的具体流程和内容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也萦绕在许多荀家子弟心头。
荀谌答道:“到时主公会有安排,你们只需专注于本职工作即可。”
就连荀谌也不清楚三年后的具体考核细则。
“散会!”随着命令下达,众人各自离去。
深夜,刘备府中。
洗漱完的刘备刚躺下便陷入梦乡。
梦中,他置身于棺中小世界内的冀州治所邺城,而非昔日的定州。
此时,他悬浮于高空中,脚踏白云,身旁是先祖靖王刘胜。
“玄德。”
刘胜负手而立,眺望脚下的冀州大地。
这里沃土千里,资源丰饶,在大汉十三州中堪称翘楚。
“老祖,这是怎么回事?”
刘备并非首次从高处俯视大地,但彼时仅见中山郡的景象,远不及今日冀州的广阔壮丽。
“无需惊讶。”
刘胜颔首表示理解。
自从刘备掌控冀州后,棺中小世界便拥有了一个完全复制的冀州。
身为这片世界的主宰,刘胜能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任何角落。
“老祖,弟子有个疑问。”
刘备忽然向刘胜发问。
“说吧。”
刘胜鼓励刘备继续表达。
待整理好思绪后,刘备向刘胜请教。
“老祖,您说世家对王朝而言,弊大于利。”
“可您既教我对付逢家、辛家这些冀州世家,又让我扶持颍川荀氏和河北审氏,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刘备满心疑惑。
刘胜笑答:“玄德,你看此剑如何?”
话音未落,一把由云雾凝聚而成的剑出现在他面前,形态虽异于常剑,但锋锐如旧。
刘备一时语塞。
刘胜解释道:“世家犹如此剑,看似危险,实则必要。”
“玄德,若乱世之中手中有剑和无剑,差别何在?”
刘备恍然大悟。
“老祖,欲平定天下,宝剑不可或缺!”
没有剑,便无从立足。
刘胜满意点头,“正是如此。当今之世,正需用人之时,剑虽伤人,却不得不持。”
“整治逢家、辛家,不过是要让冀州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刘胜感慨。
冀州境内,只能由一人
逢家大殿内气氛压抑,众人议论纷纷。
“审氏、颍川荀氏,真是无耻至极!”有人愤慨地说道。
“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益?”另一人叹道。
“刘备是铁了心要把我们逐出冀州。”
逢化铁青着脸,嘴角微微颤抖:“谁能想到他竟如此决绝,直接将我们和辛家的势力清除,换上新人不说,还要公开招揽吏员,不论出身,不问过往,真是厚颜无耻!”
“家主,现在该如何应对?”有人急切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