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九分，玄天宗后山的服务器机房突然冒起了七彩祥云。那团云彩像是被谁打翻的调色盘，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扎眼。我正蹲在机房门口啃着从食堂顺来的肉包子，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噎住。
\"草！\"王铁柱一脚踹开机房门，他那双改装过的机械腿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这破机器怎么还带冒烟的？\"
我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凑过去看热闹。那团云彩居然在播放仙界近期的热搜视频——《震惊！下界修士集体罢工，天道KpI暴跌99%！》。右下角还有弹幕飘过：\"建议直接封号这届Npc太难带了哈哈哈笑死，修仙修成社畜\"。
钱小卦的铜钱在地上疯狂打转，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那些铜钱最后拼出个\"危\"字，但\"危\"字下面还多了行小字：\"内存不足，请清理缓存\"。老张蹲在地上研究那些铜钱，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上还沾着中午吃饭时溅上的酱油渍。
\"要进去吗？\"老张的高压锅突然变成个VR头盔，锅盖上还粘着几粒米饭，\"苏丫头的数据流最后消失在这里。\"
我接过那个还带着余温的头盔，心里直打鼓。上次进数据空间，我的左眼整整三天看什么都是二进制代码。王铁柱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机械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怂了？\"
\"放屁！\"我一把将头盔扣在头上，\"老子字典里就没有'怂'这个字！\"
眼前的世界突然像素化，就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屏。等视线重新清晰时，我已经站在一片由代码构成的星空下。那些闪烁的星光仔细看都是0和1组成的，远处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界面——仙界劳动仲裁庭的判决书、渡劫失败保险理赔单、甚至还有张《关于仙界996工作制合理性的调研报告》，上面盖着\"绝密\"的红章。
\"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浑身一激灵。转身时太急，差点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数据线绊倒。苏九萤坐在一块悬浮的键盘上，翘着二郎腿，脚上还穿着那双标志性的红色绣花鞋——虽然现在只是由数据模拟出来的影像。
她的身体由流动的金色数据构成，时不时闪过几个乱码。最离谱的是她头顶飘着个进度条：【AI人格加载中：87%】，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跳过广告\"按钮，但是灰色的点不了。
\"你...还活着？\"我的声音有点发抖，伸手想碰她，结果手指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只留下一串报错提示：【Error 404：实体不存在】。我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刚才吃肉包子的油渍，在数据空间里变成了漂浮的像素点。
苏九萤耸耸肩，这个动作让她身上的数据流像水波一样荡漾：\"严格来说，我成了弑神弹的导航系统。\"她打了个响指，周围立刻弹出无数个她的分身——有的在帮王铁柱调试机械臂，画面里王铁柱的头发被电得竖了起来；有的在跟钱小卦下棋，棋盘上的棋子都是会动的表情包；还有个正在暴打仙界劳动法特使的虚拟形象，特使的假发都被打飞了。
\"牛逼啊！\"我忍不住笑出声，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你这算赛博版阴魂不散？\"
她突然飘到我面前，数据构成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尖。我能看清她睫毛上跳动的代码：\"想我了？(￢?￢)\"她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调侃，但仔细听能发现有些机械音的痕迹。
就在这时，老张的头盔通讯器突然传来杂音，还夹杂着炒菜的声音——估计是高压锅的本能在作祟：\"林小子！仙界在扫描这个数据空间！再不出来就要被当成病毒清理了！\"
苏九萤的表情瞬间严肃。她挥手调出全息地图，那些悬浮的线条组成了仙界的立体结构图，上面标注着仙界核心能源库的位置，旁边还贴心地标注着\"员工食堂往左拐\"。
\"听着，\"她的语速变快了，\"我的主体意识已经和弑神弹融合，但分散的数据流可以干扰他们的防御系统...\"说到这里她突然卡顿，身体闪烁了几下，像是接触不良的老旧灯泡。进度条跳到【92%】，却开始报错：【内存不足，无法继续加载】。
\"能下载你吗？\"我手忙脚乱地掏出个U盘——其实是老张的高压锅改装的，上面还刻着\"老张秘制红烧肉配方\"的字样。
苏九萤突然大笑，笑得数据流都在颤抖，有几串代码甚至笑掉在了地上：\"文件太大，你硬盘不够。\"她指了指自己头顶，那里浮现出一个容量条，\"光是我的吐槽模块就占了500tb，还有200tb是存的表情包。\"
警报声骤然响起，像是千万个闹钟同时作响。数据空间开始崩塌，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仙界杀毒程序的红色扫描光束，那些光束所过之处，数据都变成了乱码。
\"该走了。\"苏九萤的身体开始分解成金色粒子，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记住坐标，能源库地下三层有个...\"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话，\"...初代圣女的...\"
最后时刻，她突然冲过来做了个拥抱的动作。数据流穿过我的身体，没有触感，却留下一串灼热的代码烙印在我的手臂上，形成一个会发光的纹身。
\"对了，\"即将消散的瞬间，她回头眨眨眼，这个动作让她的数据构成出现了短暂的卡顿，\"帮我揍那个劳动法特使的时候...打脸。\"说完还比了个中指，结果手指比到一半就化作了光点。
下一秒，我被强制弹出数据空间。睁开眼时，王铁柱正用机械臂扇我耳光，他的机械手上还沾着机油：\"醒醒！你流鼻血了！\"我摸了下鼻子，果然一手血，估计是数据过载的后遗症。
钱小卦的铜钱在地上跳了几下，拼出个新坐标，旁边还有苏九萤风格的备注：\"仙界核心能源库——记得带充电宝，那边插座很少。\"最后还画了个笑脸，但是画歪了，看起来像在哭。
老张蹲在旁边煮面，高压锅里飘出阵阵香气。他头也不抬地说：\"那丫头还留了句话，说能源库的守卫最喜欢在值班时偷偷打麻将。\"
我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手臂上的代码纹身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我什么。王铁柱的机械臂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跳机械舞，他骂了句脏话，使劲拍打肘关节：\"妈的，又被那丫头黑了！\"
钱小卦突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我们转头一看，老张的高压锅正在冒黑烟，锅盖被顶得砰砰响。他手忙脚乱地去关火，结果被喷了一脸面条。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我注意到服务器机房的七彩祥云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对我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噗\"的一声，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苏九萤生前最喜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