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漪,这次姐真的罩不住你了,你和阿升这次得罪的不是一般人。”
“那女的,浑身上下少说得百来万,身上背的喜马拉雅鳄鱼皮就值一百多个,你们怎么敢的啊……”
喜乐门的米姐画着厚厚的眼影,满脸惆怅地看着她。
被她叫做“冬漪”的女人,身上穿着某宝买来的廉价陪酒服,蕾丝勾边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脸算是漂亮,但也没漂亮到一眼忘不掉的程度,但皮肤很白,唇很红,头发是男人喜欢的黑长直。
眼睛很勾,俗得很美。
按米姐的话说,天生做公关骗男人喝酒的料子。
赵冬漪也不明白。
自己不过就是拒绝了客人无理的要求,被人白扇了两巴掌就算了,就连帮她出气的小升都进了医院。
现在还得她去道歉。
“那位客人的男朋友已经在 505包厢了,那男的来头肯定不小,把小升打成那样都没人敢管,你自己注意点吧,该服软服软,总之先把命和脸保住。”
米姐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双眼睛里全是浓浓的忧虑。
赵冬漪做公关卖酒也五六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她还算淡定,也知道米姐是为了她好。
这年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客人的都是愣头青。
赵冬漪早在七年前就被打断了骨头,经历过了什么叫绝望,才明白,自尊脸面在生存面前不值一提。
“知道了米姐,小升那边就先拜托你了,这事是我拖累了他。”
“等他出院我得好好感谢他。”
米姐叹了口气,但又点点头,算是应了。
得到答复的赵冬漪,这才套上了一个薄外套出了米姐的办公室。
喜乐门是北城一个不算太大的夜店,但走的是高端路线,接的都是有钱的客人。
但公司里有明确的规定,做正经生意,他们这些公关只卖酒做销售。
说来也倒霉,赵冬漪跟那位女客发生冲突那天,她正好赶上同事生理期,不能喝酒,本来是不用她上的,但临时救场,让她顶了班次。
而那位女客显然心情不好,上来就让赵冬漪脱衣服,让她开价。
赵冬漪是正经人,自然拒绝了。
女客却恼了,扇赵冬漪两巴掌说她装清高,让她下跪给她道歉。
当时被扇懵的赵冬漪还没反应过来,送酒的小升却先恼了,跟人吵起来,后来还不小心推了一下女客。
那女客当场就撂话让他们等着。
第二天小升就被人打进了医院,差点就进了 IcU。
而经理直接管都不管,把小升给辞退了。
赵冬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得罪了人。
但想要道歉已经没了门路。
今天倒是找上门了。
赵冬漪已经惴惴不安三天了,她悲观地想,早死早超生吧。
打她也认了。
总比一直挂记这事强。
赵冬漪到了 505房间门口,就看见外面站着门神一样的两个黑衣保镖,显然不是喜乐门这种花个点钱请来的业余打手,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肌肉很结实,看着很唬人。
赵冬漪忽然有点后悔了,这该不会把她打个半残吧?
但那边已经开口了,“是你吧?”那保镖粗犷的声音开了口,仿佛一眼认出了她。
赵冬漪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答,那个人直接拽住了她,一把将她推入了包厢,保镖跟上来“砰——”地一声关上了包厢的门,昏暗以及寒冷瞬间包裹上了她。
那一刻,赵冬漪颇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悲壮感。
“呲——”
一阵火机响动的声音。
赵冬漪脑海已经盘算了许多,她正要开口,却透过那橘红色跳跃的火光,看见一双淡漠的双眸,男人周身矜贵,一身穿黑色的衬衫,解开三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那双倦懒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
赵冬漪心脏咯噔一响,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双手不自觉地掐紧,整个人向后退了三步。
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他。
那个富家女的男朋友居然是他。
周延京。
当初她发了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的人,如今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感觉到无比的惶恐,胸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男人抽完最后一口烟,掸了掸烟灰,“愣着干什么?开始吧。”
赵冬漪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架着一台相机。
赵冬漪下意识想转身逃跑,身后的保镖几乎瞬间预判右撤一步截断她的退路。
她压制着颤抖的声音,避开男人的眼睛,“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薄唇衔着烟头,吐出一口白雾,眼神既有侵略性又浸泡在黑色里显得无形的威压。
“我女朋友说有人在鸡窝里立牌坊惹她不开心了,我来录个你脱衣服下跪道歉的视频好回去哄她。”
男人微微探身修长的手指按下相机的开机键。
滴——
相机录制的提示声像是敲在赵冬漪心上,她抑制不住的声音发颤。
“对不起先生,会所不提供这项服务。”
男人掐灭了烟,稍稍起身,一八八的身形拉出了一狭长的影子,倒落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小山压着她的心胸,让她喘不过气。
“是吗?那你出台多少钱?”
男人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充斥着上位者那理所应当的高高在上,但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轻微勾着眼角看她。
她呼吸急促了几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我不卖。”
周延京皱了皱眼皮,略微压了压眼神,透露着几分冷意,“十万够不够?”
赵冬漪整个人胸膛蓦然一震。
看着他那毫不在意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他的家人,曾经也是用这样子的方式羞辱她,逼迫她离开北城,害的她走投无路只能成为公关买酒。
她忽然有些庆幸他没有认出她了。
这样他就不会见证她的狼狈。
赵冬漪轻微笑了笑,“先生我不卖。”
他骤然发出一声笑,随即勾了勾唇,“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还是挺注意卫生的。既然不肯拍视频,我只好让你上门去给我女朋友下跪了。”
“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不打你,但我只要我的人解气。”男人淡淡而道。
算来算去,与他已经有七年没见面了。
七年的时间足够长,抹去了她所有的棱角与自尊。
而男人冷漠的态度,似乎也早就把她忘记了。
“市中心医院综合住院部,20赵冬漪病房姜升对吧?”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窒息。
赵冬漪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七年前。
他也是这样挡在她的身前,宁愿和家里人闹翻。
可七年已经过去了,他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也好,也好。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