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静谧的厢房内传来少女温软的哽咽声。
苏砚秋咬着泛白的唇，忍着锥心刺骨的疼，抬眸就见双眼湿漉漉的苏玉衡从门外进来。
少女一身粉衣，在光影之下，美得如同一幅画。
她今日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一双清澈似水的双眸湿漉漉的朝他这边看来，眼中尽是心疼。
苏砚秋心下一动，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待看到她脚上那双鞋时，心中所有的疑虑全都消散。
还好。
霍荇之怀里的女人，不是苏玉衡。
苏玉衡曾说想要嫁给他，与他一生一世白首不分离，又怎会和霍荇之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他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衡儿。”
他刚撑着身子起来，方才察觉胸口那片地方已经如同细小虫子用力嗜咬。
“二哥你没事吧，你不要吓衡儿。”苏玉衡湿着眼眶走到苏砚秋的面前，见他胳膊上已经包扎，故意哽咽道。
“到底是何人，竟然将二哥伤得至此，……呜呜。”
少女细微的啜泣声在房内轻轻响起，惹着床上的男人既心疼又抓狂。
苏砚秋喘着气息，见苏玉衡为他伤心流泪的模样，心中隐隐攀升出一抹愉悦。
“衡儿别伤心，二哥无事。”
他微勾着唇道：“没抓到刺客，只知射向我的那把箭是齐王府中的。”
“齐王？”苏玉衡故作诧异的看向苏砚秋。
“二哥向来和齐王交好，他为何会伤害你？”
苏砚秋撑着身子，柔和的目光落在坐在床沿上的苏玉衡，声音温柔极了。
“是因为衡儿。”
“因为我？”苏玉衡微微蹙眉。
果然，这苏砚秋又要演戏了。
“为何是因为我？”苏玉衡问。
苏砚秋道：“齐王看上你了。”
“他曾让二哥将你送到齐王府去，可二哥舍不得你，便只能推辞，没想到齐王对我便起了杀心。”
“原来都是因为我，所以二哥才受伤的，对不起……。”苏玉衡说着，垂眸低声抽泣起来，她声音哽咽沙哑，被方才苏砚秋的话恶心到想吐。
她故意心疼道：“二哥，以后不要为了衡儿牺牲了。”
“如今你虽没有伤到要害，可方才听琉璃说二哥中了毒，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替二哥解了毒，若是二哥有个好歹，衡儿也不想活了。”
苏砚秋点头，见少女哭得眼眶通红，想要伸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珠，恰好丫鬟琉璃就从门外进来。
他立马收了手。
琉璃将温水端进厢房后，刚抬眸就对上苏砚秋那要杀人般的目光，她立马退了出去。
待琉璃出了厢房后，他这才对苏玉衡温声道：“衡儿别伤心，二哥无事，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他将手腕递到苏玉衡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玉衡的神情。
少女一双明眸哭得通红，看向他的神情是担忧又是心疼。
苏玉衡伸出手指，搭在苏砚秋手腕上片刻，眉头微微蹙起。
果然，她用的这毒见效了，这么快就已经蔓延到了心脉。
不过，看得出来，苏砚秋现在是忍着疼强撑着。
她低垂着头，眸中已经蓄上一抹前所未有的冷意。
比起前世她遭受的一切，苏砚秋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算得了什么？
如今，这只是开始。
苏砚秋，柳锦书，柳氏，苏玉欢，慢慢来，好戏还在后头。
她放下苏砚秋的手腕后，那晶莹剔透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
“怎么了？”苏砚秋问。
苏玉衡红了眼眶，哽咽道：“二哥所中之毒非同一般，是一种名为落回的毒药，此毒入体会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前期会让人全身无力，渐渐的这毒会慢慢让人衰体而亡。”
苏玉衡话音刚落，苏砚秋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心口那钻心的疼传来，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分明射向他的那支箭，是齐王府暗卫所用之箭。
难不成，齐王对他起了杀心？
他与齐王谋了多年，知道齐王不少秘密，齐王也知道他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他们二人相互牵制，相互协成，这齐王怎会对他下此狠手。
如今刺客没有抓到不说，还险些得罪了霍荇之。
想到这，苏砚秋抬眸看向苏玉衡。
“衡儿，此毒可有解毒的方法？”
苏玉衡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头垂下。
“中原至今没有听到有落回的解药。”
“二哥你放心，无论天涯海角衡儿都会为你寻到解毒的方子，衡儿此生想与二哥常伴，不能没有你。”
苏砚秋捂住胸口，躺在榻上轻轻阖了双眼，他没想到他终有一日会沦落至此。
他此生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包括将苏玉衡的身份告知她，包括娶她为妻。
“此毒，我会让人去寻解药。”
“衡儿，你如今已经长大了，有件事是该告诉你了。”
苏玉衡面无表情，目光落在已经虚弱的苏砚秋身上。
想来，苏砚秋要给她编一个身世了。
“什么事？”
苏砚秋叹气道：“其实，你不是我们苏家血脉。”
“什么？我……我怎会不是苏家人？”苏玉衡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
苏砚秋唇角微微勾起，见她惊讶的神情继续道：“我很久就想告诉你，可又怕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你亲生父母是宁州人士，当年我父亲南下巡视，宁州正闹饥荒，宁州百姓苦不堪言，被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你父母就是在那场饥荒中被活活饿死，只留下襁褓中的你。”
“父亲见到你时，你才两个月大，被饿得骨瘦如柴，他不忍你死在宁州，便将你带回苏家，一直以苏家四小姐的名义，养大至今。”
真是一个完美的故事。
苏玉衡垂下头，眼里露出讽刺的神情。
明明是苏家人趁她生母生产时狸猫换太子将她抢回侯府，替整个定北侯府镇灾，如今这苏砚秋居然编出这样的故事。
还将定北侯说成了慈眉善目的活菩萨，想让她对整个定北侯府感恩戴德。
简直可笑！
若非她重活一世知道真相，恐怕她早就信了苏砚秋的鬼话，在日后的生活中，对整个侯府怀揣着感恩之心，无私奉献给整个侯府，最后被她们磋磨折磨致死。
“衡儿，今日你知道自己身份，我便想问你一句，以后你可在愿嫁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