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着细雪,病房里的暖气管发出细微嗡鸣。林晚握着陆沉舟的手,看他费力地用吸管抿下最后一口粥,瓷碗边缘沾着淡淡的药渍。术后的化疗让他本就苍白的皮肤更显透明,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
“今天病理报告出来了。”她声音很轻,像怕惊碎一场好梦,“癌细胞扩散到......”
陆沉舟突然抬手按住她的嘴唇,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凉意:“小晚,陪我去天台晒晒太阳好不好?”他望向窗外,雪粒落在玻璃上晕开细小的水痕,“医生说最近天气转暖,不会着凉。”
轮椅碾过走廊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晚把毛毯仔细裹住他的腿,金属扶手冰凉刺骨。天台的铁门推开时,寒风卷着雪片扑进来,陆沉舟却露出久违的笑容。远处城市的霓虹在暮色里闪烁,像缀满天际的星子。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你抱着课本冲进雨里,书包带子断了,笔记本撒了一地。”
林晚蹲下身,把他冻红的手捂在自己掌心:“那时候你穿着白衬衫,冒雨帮我捡书,连领带都湿透了。”她突然哽咽,“后来才知道,你是特意绕路送我回宿舍......”
陆沉舟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纹路,像在描绘一幅褪色的画。化疗带来的疼痛突然发作,他疼得蜷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林晚慌乱地翻找止痛药,却被他抓住手腕。
“别找了。”他气若游丝,“小晚,我好累......”
“不会的!”林晚扑进他怀里痛哭,泪水滴在他单薄的病号服上,“医生说还有新方案,靶向药马上就能到......”
“够了。”陆沉舟用尽全身力气搂住她,在她发间轻声说,“我不想再看你这么累了。每天看着你强撑着笑,偷偷躲在楼梯间吃药......你的体检报告,我在你办公室抽屉里看到了。”
林晚浑身僵住。那些写着“心肌劳损”“心律失常”的报告单,被她藏在最底层。
“把我的呼吸机撤了吧。”陆沉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让我最后一次,好好抱抱你。”
“不!”林晚疯狂摇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我发过誓要救你,你说过会娶我的!我们还没去冰岛看极光,没去撒哈拉骑骆驼......”
“正因为爱你,才舍不得你用余生偿还。”陆沉舟吻去她脸上的泪,指腹擦过她眼下的乌青,“小晚,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时,你蹲在路边给流浪猫喂火腿肠,眼睛亮得像藏着银河。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光。”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肩头转瞬即化。林晚突然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个雨天,也是这样的湿润,这样的温柔。她颤抖着解开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把陆沉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你而活。你要食言,我就把心挖出来,让它陪着你......”
陆沉舟的眼泪滴在她锁骨处,混着雪水蜿蜒而下。远处医院大楼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落人间的星子。这一场以命相托的约定,终究要在风雪中,写下最痛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