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将苏晚意单薄的身影浇得狼狈不堪。她死死攥着沈砚舟的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昂贵的西装面料里,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在雨幕中晕开冷光,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窒息。
“求你别赶我走……”她的声音破碎得如同被撕碎的丝绸,“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
沈砚舟的眉峰蹙起冷冽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没有推开她。三小时前,苏晚意的父亲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而她是被护士从太平间拖出来的——死死抱着盖着白布的担架,指甲缝里都是血。
“你该明白,我们不可能。”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要联姻的对象,是能帮沈家渡过危机的人。”
苏晚意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汹涌而出。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却浑然不觉疼痛:“所以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被你施舍了一碗阳春面,就赖上你的穷丫头?”
记忆如潮水翻涌。七年前,她在暴雨中晕倒在沈砚舟公司楼下,是他把高烧的她送去医院,还买了碗热腾腾的面。后来他资助她读完大学,却始终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我不要名分,不要钱。”她突然扑进他怀里,滚烫的泪水浸透他胸前的衬衫,“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像条狗一样……”
沈砚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怀中的人瘦得硌人,锁骨凸起的弧度让他想起医院太平间里那些冰冷的轮廓。他想起昨夜接到她电话时,她哑着嗓子说“爸爸快不行了”,而他正在陪未婚妻参加慈善晚宴。
“晚意。”他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叫她,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被她狠狠咬住手腕。血腥味在齿间弥漫,苏晚意却不肯松口,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在这一口里。
“你要联姻是吗?”她松开嘴,眼神猩红如血,“我去求林氏集团的林叔,求他让我代替他女儿嫁给你。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砚舟浑身一震。林氏集团的千金是这场联姻的关键,而苏晚意的父亲,生前正是林氏最信任的老员工。如果她去求,以林家老爷子念旧的性子,未必不会答应。
“别把自己作践成这样。”他抓住她的肩膀,声音不自觉地发颤。他从未见过这样偏执疯狂的苏晚意,记忆里那个总是怯生生道谢的女孩,此刻像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苏晚意突然安静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沈砚舟,你说过我像溺水的人,而你是我的浮木。现在我的岸塌了,你要看着我淹死吗?”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是沈砚舟的助理来催他去见林氏代表。苏晚意感觉到他身体紧绷,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只要你点头,我会乖乖做你的沈太太,不吵不闹。”
沈砚舟喉结滚动,最终将她按进怀里。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明天陪我去见林叔。”
苏晚意猛地抬头,眼中绽放出近乎狰狞的光亮。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带着血腥味的吻:“我说到做到,沈砚舟。你是我的,生是,死也是。”
暴雨依旧在窗外肆虐,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映在潮湿的玻璃上,宛如一幅血色的画。而这场以命相搏的赌局,终究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