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神都,这座由帝氏缔造、沐浴在永恒星辉之下的宏伟巨城,处处彰显着帝氏崛起的气象。
高耸入云的漆黑殿宇如同沉睡的巨兽,流淌着暗金符文的城墙坚不可摧。
然而,在这磅礴的背景下,位于神都核心区域的”永夜商会”,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清与窘迫。
商会建筑本身堪称气派,九层高的主楼宛如一柄指向星穹的巨剑。
九扇巨大的门户,分别对应着战器坊、灵药坊、圣丹坊等九个分部。
可当帝青歌来到商会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广场空旷,人迹寥寥。
本该熙熙攘攘的入口处,只有寥寥数名身着统一暗金服饰的商会护卫在站岗,神情虽肃穆,却难掩一丝疲惫与无奈。
透过巨大的水晶橱窗向内望去,那些陈列着法宝、灵材、丹药的展柜,光芒黯淡,许多位置甚至空置着,积了薄薄一层星尘。
偶尔有修士进出,步履匆匆,脸上也多是审视与失望,鲜少见到交易成功的喜悦。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沉重而粘稠。
这压力并非来自神都的星辰威压,而是源自一种名为”底蕴浅薄”的尴尬。
帝青歌身着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裙,外罩一件绣有银色火焰纹路的轻纱披肩,怀抱她那架古朴神秘的焚天古琴。
她身姿纤细,气质温婉,如同空谷幽兰,与这庞大却冷清的钢铁巨构形成鲜明对比。
“青歌小姐,这边请。”一位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管事快步迎上,脸上堆着恭敬却掩不住愁苦的笑容,”会长大人正在顶层等候。”
帝青歌微微颔首,声音轻柔:”有劳了。”她随着管事步入商会内部。内部空间极为开阔,穹顶镶嵌着的巨大晶石,投射下如梦似幻的光辉。
然而,这华美的背景更衬托出各层展区的冷清。
灵药坊的柜台里,摆放的多是些年份尚浅、品相普通的灵草;战器坊陈列的法宝,灵光黯淡,样式也多是制式,缺乏真正能镇住场面的精品;至于圣丹坊……帝青歌的目光扫过,只看到寥寥几种常见的凡级丹药,连玄阶都少得可怜,而且品质不高。
穿着商会服饰的店员们,大多无精打采地站在柜台后,眼神空洞。
一种揪心的感觉在帝青歌心中蔓延。
她知道家族崛起时间太短,根基浅薄是事实,但亲眼看到这承载着家族未来资源命脉的商会如此惨淡经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尤其是看到本该由她负责的圣丹坊,几乎如同虚设。
九层,一个身影正背对着门口,负手立于巨大的地图前。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文士长衫。
此刻,他正微微仰头,凝视着地图,肩膀似乎承载着千钧重担。
这便是永夜商会会长,帝氏商脉脉主——帝天澜。一个曾经在帝氏弱小时期,依靠精打细算和敏锐嗅觉,为家族在夹缝中换取微薄资源的”账房先生”。
如今被委以重任,执掌这艘刚刚起航便陷入风暴的巨轮。
“会长,青歌小姐到了。”管事恭敬地通报。
帝天澜闻声,猛地转过身。他约莫四十许人的样貌,面容清癯,眼角刻着深深的疲惫纹路,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精于算计的算盘珠子,闪烁着焦虑与不屈的光芒。
看到帝青歌,他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化为带着歉意的热情。
“青歌,你来了?快坐!”帝天澜连忙招呼,亲自拉开一张铺着柔软妖兽皮毛的座椅。
帝青歌抱着古琴坐下,姿态娴静,开门见山:”天澜叔,不必麻烦,是青歌失职了。”
帝天澜一愣:”青歌何出此言?”
帝青歌的目光扫过空旷冷清的顶层,又透过巨大的落地晶窗,看向下方同样冷清的商会大厅,声音带着一丝自责:”圣丹坊由我主事,自我受命以来,却从未真正履行过职责,未曾为商会炼制过一枚丹药,也未曾想过如何打开局面。商会今日之困局,青歌亦有责任。”
她抬头,清澈的眼眸直视帝天澜,”家族刚刚起步,底蕴太薄,产出也才刚刚起步,难成规模。我们……似乎真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帝天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随即化为更深的苦涩。
他长长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郁结全部吐出。
他走到帝青歌对面的椅子坐下,脊背似乎更佝偻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青歌啊,这也不怪你。”帝天澜的声音带着沙哑,”东荒州重要的资源产地、贸易节点、大型坊市,几乎都被其他势力或商会掌控。”
“我永夜商会刚刚起步,家族在族长大人的带领下崛起,但是奈何底蕴太低,我作为商会之主,亦作为家族商脉脉主,不可能一有什么事情就找族长大人,那要我还有什么用?”
“但是根基实在太浅薄了”
商会之难,难在根基浅薄,难在空有雄心却无立锥之地的根基!
帝青歌安静地听着,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怀中焚天古琴冰冷的琴弦。
她能感受到帝天澜话语中的绝望与不甘,更能感受到那份为家族基业呕心沥血的忠诚。
帝氏需要资源,需要灵石,需要天材地宝来供养越来越多的族人,支撑越来越庞大的修炼消耗和神都运转。
永夜商会,是族长大人布局的关键一环,绝不能就此沉沦。
“天澜叔”帝青歌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寂静,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您说的困境,青歌明白了。商会需要一块‘金字招牌’,需要一件能震动四方、让所有人无法忽视、打破封锁僵局的‘拳头产品’。”
帝天澜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她:”招牌?拳头产品?你的意思是……”
帝青歌微微一笑,笑容如同幽谷中悄然绽放的火焰兰,温婉中透着灼灼光华:”丹药。”
“丹药?”帝天澜一愣,随即苦笑着摇头,”青歌,丹药一途,更是被东荒州的炼丹宗门把持得铁桶一般!我们帝氏,玄级丹师也仅只有帝安一人,炼制的丹药连自给自足都勉强,如何能……”
“我来炼。”帝青歌平静地打断他,三个字清晰无比。
帝天澜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青歌…你成为了炼丹师?还…还能炼制出足以打破僵局的丹药?”
他知道帝青歌在学习炼丹,但他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醉心琴音、气质温婉的大小姐,竟然已经悄然在丹道一途走到了足以影响商会命运的地步?